她会将这个已经被腐蚀烂了的肮脏地盘,连根拔起。
听到这句话后,赵闽怀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瞬清明,他怔怔地去问:“你什么意思?”
但屋内死寂,余冷风肆虐,除他外再无一人。
无人知晓这黑暗中发生的事情。
当天刚破晓,新娘早起梳妆,一切照常,大婚照旧。
赵家外人满为患,除却大道为迎亲队伍所空,百姓们翘首以盼,想要见证这场空前绝后的婚礼。
喜乐渐近,长长的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蔓延开喜红一片,却议论横生,满场哗然。
“……珩王人呢?”
赵笙笙头盖喜帕,身边围满了伺候的奴婢,听不真切,却还是在愈发吵杂的环境中捏皱了喜服。
“王爷应当是太过繁忙。”
她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却立马煞白了脸色。
他没来接亲?
为什么?
她恨不得直接摘下了喜帕去看,但林氏安抚似的握紧了她的手,拍了又拍,“这不重要,只要过了门,一切便都会好的。”
赵笙笙杂乱的心绪在林氏一声声的劝慰中平静下来。
是啊,只要过了门,她就是珩王妃,那便都会好了,旁的都不重要。
赵岁桉已经消失了整整两日之久,无人知晓他的去向。
没有长兄在前,便只有令赵闽怀抱她进喜轿,可偏偏赵闽怀也突发恶疾卧病在床。
尽管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想要维护赵家的颜面,从结果上来看却拿不出手,抱着赵笙笙进轿时摇摇欲坠。
未能得到珩王的重视,迎亲时赵家又丑态百出。
无数人羡艳的珩王与赵家的联姻竟顷刻间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王爷,誉王还活着,他不只是从何处知晓了我们暗地里的安排,昨日派人袭击了粮仓。”
说话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薛家大公子薛晟书。
他面朝着楚祈垂头,恭恭敬敬地行礼,余光却能够看清。
他还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的珩王殿下,楚祈一袭红袍,金线勾勒,韶光流转,一头墨发高束,俊美无双。
可惜二人并无目光交接,不知晓他的神情。
薛晟书十分惭愧。
他自诩不知是从何处走漏了风声,出问题的却是他的地盘,便是不得不在大婚这日汇报。
但,楚祈是知晓的。
——究竟是何人出卖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楚祈负手而立,缓缓阖上眼眸,隐忍住心底凌迟般的钝痛。
“那王爷,我们——”
“一切照旧。”
楚祈的命令让薛晟书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抬眸却又自知失礼地连忙低垂。
王爷这是要将那处粮仓拱手让人不成?
楚祈还是没有解释,只是静默着。
明面上他与誉王较劲,但其实他从未将对方放在眼里过。
多年的蛰伏与筹谋,哪怕云帝如今有心防他,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的势力早已渗透到了朝中的角角落落,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与誉王分庭抗礼之貌。
这般机密之事,从头到尾他只未曾对一个人设防,也只有一个人有本事将消息给递出去。
其实他是知晓的。
如若她当真是有心看他失势,那他便成全了她又如何?
他自幼便被当作储君培养,也是他娘生前对他的期许,他为此付出多年。
所以哪怕后来云帝改变了主意打算另立他人,他也从未放在眼里。
只将那无上尊位当作是探囊取物。
可他欠她的是这般的多,区区一个粮仓又能弥补多少呢?
楚祈抬起砚池般墨黑的眸,映入眼帘的满是喜庆的艳红,整个主屋都是他为她准备的。
无论是镶嵌着的夜明珠,还是额外请工人打造的金制妆奁,屋内满是她喜爱的珠宝配饰,还有铺满了喜被的红枣莲子、花生和桂圆。
台前的龙凤双烛将会燃烧整夜,今日她便能成为他的妻子。
他会将赵笙笙生擒,替她扫平一切困难,帮她报所有仇怨。
甚至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将所有都献给她。
但她不愿。
“王爷,喜轿已经到正门了。”
随着这声隔着门的汇报响起,楚祈敛下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他走出主屋,步伐缓慢,直至立于前院中央。
正院中甚至没有一位宾客,左右皆是重兵,严阵以待,这场大婚本身便是一场瓮中捉鳖的骗局。
“在她前脚迈进我珩王府大门之前,生擒了她,绝不能让她死了。”楚祈的声音中透出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