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告诉他自己看了那么多遍的信中竟然暗藏着小妹给他求救的信号他却毫无察觉。
这教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那现在她又在哪里?又经历了什么,在她知晓自己无人来救时该有多么绝望?
比起赵岁桉,楚祈已经不再去看那些话家常的内容了。如今他已心中有数,他那没来由的不安并不是虚谈而是确有其事。
恐怕,这个自江南回来的赵岁欢,身份另有隐情。
那么,真正的她呢?
不由自主的,楚祈联想到了那雪地的环佩,洒下的血,最后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岁岁的脸。
可她……
岁岁就是赵岁欢应当是相当有可能的解释,但偏偏又有着太多的疑点。
“你不能打草惊蛇,”楚祈冷冽的声音无疑打断了赵岁桉的思绪,他的眸中全然没有往日的英气,抬眼循声看向他时眼中竟满是迷茫,“先前本王让你去好生审问过内阁侍读学士刘氏之女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日宫宴唯一在楚祈手中幸存下来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
蓦地,赵岁桉就明白了楚祈的意思,脸色倏尔变得更加难看。
楚祈只扫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提。
这件事,他也曾问过赵岁桉反馈。
但当时他去询问过父亲,也就是赵闽怀时,赵闽怀说此事并无隐情并且他早已知晓,小妹不将此事告诉他是因为怕他担忧。
以及……
宣称小妹去江南养病,最初交给他信笺的人,都是他的父亲。
楚祈甚至还告知了他那日的刺客也是赵家派来的,其实当日就连他自己都在疑惑这一点,根本由不得他不信。
他的话无疑是在警告赵岁桉一点。
——整个赵家,恐怕都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活生生的一个人被另一个相差无几的替换,不可能是凭借一己之力便能够做到的。更何况,此事还得瞒过赵家的所有人。
与其将问题想得这般困难,其实赵家本身就参与其中倒是更为合理。
尽管于情,赵岁桉根本就不远以此为出发点去设想。
思至此处,赵岁桉终究是缓缓阖上了眼,喃喃了句:“卑职知晓。”
于他而言此事无疑是一拳重击,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
一时间,堂屋里落针可闻,只余二人或轻或重的呼吸。
楚祈最终还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些什么时,赵岁桉却也好似幡然醒悟,忽地瞪眼看向了楚祈。
尽管他还并未开口,楚祈却仿佛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现在在赵岁桉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曾经与岁岁屈指可数的见面时她说过的那些话。
第一次,他将她错认为了小妹紧接着道歉时,他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
第二次,他于狼口下救下她时,她受了重伤却依旧不忘自嘲的那句话语。
第三次,岁岁笑着说的那句——
“将军当真是心疼妹妹,倒是不知若是将军的妹妹同我同时出现在此处,将军可辨认得出?”
为什么他就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呢?
当时他又是如何回答的?
“真是笑话!吾妹生性活泼,性情温良,哪是尔能够相提并论的?”
赵岁桉从未有一刻感受到过这般的窒息与绝望。
他,究竟都做了一些什么?
但这些楚祈终究都是不知晓的,但既然赵岁桉愿意配合,自然再好不过,“你终归是要比本王更了解她,如若你愿意一试,我们可以立刻出发去京外。”
听至此处,赵岁桉才蓦地恍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昨日又吩咐了一些什么。
他的脸色也是陡然一变,整个人站起后都瞧着摇摇欲坠,高大的身躯摇晃着好似就要坠到谷底。
楚祈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你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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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此时早已不在小屋内了。
赵笙笙领着一群人过来的时候,她有些意外,却又好似并没那么意外。
哪怕赵笙笙并不觉着她就是赵岁欢,她也知晓她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
她付出了那般多的努力,绝不可能容忍自己遇到任何风险,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你的手还疼吗?”赵笙笙来的时间不算早,岁岁已经起身了。
她就那般平静地站在门口,瞧着赵笙笙穿着华贵,被一群家丁环绕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