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阴影里,并不往前走。
方才Amora简单地介绍过一圈,这男人似乎是她的高中同学,姓章。
盛笳冲他点了点头,靠近墙边,绕过去,走下楼梯。
回到一层客厅,裴铎也正好赶来。
他看了一眼盛笳,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提了一瓶酒。”
Amora拿出来一看,吹了声口哨,“你舍得?”
裴铎挥挥手,“你过生日,你最大。”
盛笳默默坐会原来的位置,霍廉往Amora那边挪了挪,给裴铎腾出地方,朝他挤眉弄眼。
裴铎绕过茶几,坐在盛笳旁边。
盛笳还是不看他,附身拿起一颗草莓。
裴铎侧身问她,“那男的是谁?”
“……嗯?”
裴铎抬抬下巴,看向对面的男人。
“不认识。”盛笳小声回答,扭头见裴铎看着自己,又补充了一句,“Amora刚才介绍过一遍,但我忘了。”
裴铎轻声笑了笑,带着嘲弄,“又忘了?”
“……”
盛笳重新拿了颗草莓,装作没有听见。
那晚在裴铎问完关于高中喜欢的人的问题之后,她沉默了很久后干巴巴地回答了三个字——我忘了。
双方当时站在含着微凉的夜风中谁也不再开口,裴铎抽完了手中的那根烟后一言不发地推门走回屋内。
之后的两天,他们都基本没有怎么交流,盛笳觉得裴铎似乎不太高兴,但她琢磨不清他生气的缘由。
她咬了咬下嘴唇,一字一句道:“就是忘了。”
裴铎还是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审视,“你在回答哪个问题?”
“都是。”
盛笳喝尽杯中剩下的酒。
*
Amora吹了蜡烛,分了蛋糕,兴奋地招呼大家,“我们玩真心话吧?”
“来来来!”
霍廉找出一个纸盒,“大家随便抽啊,问题都在纸条上。回答完问题的人可以指定下一个人,来吧,寿星先来?”
轮了几个人后问到了裴铎。
他抽出一张纸条,打开后读出了问题,“说出一件你在高中最难忘的事情。”
霍廉“切”了一声,“怎么轮到裴爷这儿遇到这么纯情的问题啊?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说个香艳刺激的!”
裴铎笑了笑,靠在沙发上。
霍廉似乎自知失言,瞟向盛笳,连忙解释道:“嫂子,我胡说八道的啊,裴爷高中没谈过恋爱,24k纯学霸,真的!”
盛笳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裴铎倒挺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开口,“这么问的话,高中确实有件记到现在的事儿。”
盛笳终于停下吃草莓的手。
手指间还沾着水果上的水珠,她捻着指腹,一声不吭地等待着下文。
裴铎继续说道:“我其实高中三年数学就考过一次满分,高三的一次,剩下的卷子不是有错题就是因为字写得太潦草老师看不清演算过程被扣了卷面分。”
提到开头,众人皆是微微诧异,谁能想到这个故事的主题竟然和学习成绩有关系。
盛笳微微偏头,听他又道:“所以我当时特不服气,有次还就真一笔一画地答题了,然后考了满分,那是全省联考,学校挺满意,就把我的试卷拿出去贴在宣传栏上展示,结果过了两三个周吧,我那卷子被人偷了。”
“噗——”霍廉笑出声,“为啥啊?是不是第二名恨你啊?”
“我哪儿知道?反正宣传栏里其他卷子都完好无损的,只有我那份就剩下一个角。”提起少年事,裴铎带上了孩子般的傲气,“我靠,那是我唯一一次认真写的,后来都是随心所欲地潦草,早知道被人偷了,我还不如自己留着,起码现在主任质问我给病人开的病例是不是外星文的时候,我还有卷面整洁的证据。”
Amora跟着乐。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件小事竟然能让裴铎记这么多年,“肯定是你平时考试不给别人留活路,让人给记恨了呗!人家拿了你的卷子想要回去仔细研究,下次再赢你,就像周芷若在屠狮大会赢了张无忌一样。”
裴铎也笑,挑起眉毛,“那是恨我么?那叫爱我。”
“呸!你真自恋!”
Amora笑道。
*
盛笳始终默不作声,她为自己再次倒满了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那个偷试卷的大雨夜仿佛就这样倾盆而下。
裴铎的卷子是她拿走的,现在还完好地保存在曾经的日记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