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两个药谷的人记得,他们亲口说出你与林生双双投身火海,说出三年前药谷的灭门惨案,花灵,你当真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知道。”
我看着她的双眼,她始终沉静地看着我,黑瞳中的雾蓝满是冷意。
我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到了药庐,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某一瞬间,我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股仇恨的火焰在胸腔燃起,可随之灼烧的却是我的心脏。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似乎不敢当林生,我害怕自己真的成为林生,更害怕……爱上阁主的林生。
人人都记林生好,可我却在蒲芳的一言一行,林朗的回忆中只缝缝补补出一个委曲求全,无能为力的林生。
现如今被阁主遗忘、利用的林生更让我觉得他十分可怜。
“花灵,阁主让我送来一个东西。”
蒲芳给了我个小匣子,我打开一看,是一幅烫金面具。
“阁主见你的面具旧了,又太过厚重,专门让人寻的。”
他解释道。
“那又怎么样,没有面容的人没有身份,戴什么面具都一样。”我将匣子合上随手放到一边。
“你,最近和阁主闹别扭了?”
“阁主那等人物岂是我能闹得起来的。”
他笑起来,“因为师傅?”
我专心做自己的活,他拿着医书晃来晃去,叹了口气,又道:“我憋不住了,同你说个秘密。”
“什么?”
“你附耳过来。”我凑过去,听到他说,“阁主失忆了,只忘记了关于师傅的那一部分。”
我大惊,听他又道:“当年救你回来后,她走火入魔昏睡了三月,醒来后第一日状如痴傻小儿,是我强行喂了她一粒师傅留下来的丹药她才恢复。”
难怪她对林生如此不在意,竟是因为失忆了。
第17章 我不想当任何人的影子
此后阁主日日托蒲芳送来东西,好好包裹着,但我从不打开看,随手摞在屋里,堆成了小小的山。
药庐的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直到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传进了我的耳朵——
大家都偷偷叫我林神医。
……
我卷着阁主送来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药庐,路上碰见以前来看病的一个大哥。
“哎,林神医,啊呸,花灵,去哪里啊?”他笑呵呵的。
“……”
这种掩饰无疑是把我当成傻子。
我的嗓音很哑,平日里并不爱同他们搭话,他们有些还认为我是个哑巴,当我说出“我不是林生”时,这大哥的表情精彩纷呈。
“告辞。”
我越过他,听到他在后面嘀嘀咕咕,“我就说不是,林神医很好的啊。”
我仰天长叹,恨那个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白日里阁中走动的人多,此时大兜小兜拎着东西的我看上去十分突兀。
当我提出要找阁主时,面前的小兄弟却说阁主不在,下山去了。
“何时回来?”我问。
他为难道:“不知,不过若有要事,我可同山下的人通传,阁主亦能收到消息。”
“你……就传药庐的花灵找阁主。”
“这不算要事,无需通传。”
我闷在心里的火窜天高,当即道:“那就传林神医来找,让她立马回来!”
“得令!敬候佳音。”
我:“……”
那股火气好像更大了。
夜已黑,我坐在山门外等,身侧是阁主送来的许多东西。
山路上有一盏小灯晃晃悠悠,可我却看到两抹黑乎乎的身影。
我忙起身探头去瞧,远处昏黄的小灯倏然一灭,那两个身影骑着马快速奔上来。
待到了山门的光晕中,我才看清是阁主与永王。
永王风神俊朗,阁主英姿飒爽,当真般配,却不知那死去的林生若看到了作何感想。
可怜。
被强行指鹿为马的我更加烦闷。
我不等他们下马,拱手将所有东西奉上,“阁主,我来还东西。”
“这是恩人?”
永王的话与我同时出口。
阁主瞧都不瞧我,只答:“是。”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
永王爷下马向我拱手道:“万幸,神医无事最好,本王还道未来得及报恩却得知恩人离世,着实遗憾。”
我见阁主脸上无风无浪的,不掺一丝愧疚与虚假,积攒了几日的恼火迸发出来,冷冷道:“我不是林生,王爷认错了。”
永王神色一变,无措地看了下阁主。
“烦请与阁主说两句话。”我仰脸看向阁主。
她完全不被我的拆穿所影响,施然下马,先一步走到了山崖边。
“山下传来消息,说林生找我,我以为你想通了。”她的口吻中带着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