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千机阁大长老吴鹏携一百八十三名弟子,二长老宋继名携九十六名弟子,四长老邝文携二百名弟子,六长老刘玉携一百四十九名弟子,八长老黄吉携四十七名弟子,叛出千机阁。我千机阁人才荟萃,不留二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在此,敬告上天,割袍断义!”
语毕,阁主抽剑当即划开衣袖,雅黑衣衫瞬间落下一片绸布。
“敬告上天,割袍断义!”
五大长老与众弟子纷纷效仿,满是决绝。
阁中上下议论纷纷,一声令下,阁中角楼响起号角,守阁弟子收剑让路。
出走的长老与弟子们浩浩汤汤,下山时将山路都染黑了一半。
我看向阁主,她的神情不变,离开时交代人下山张贴书令,昭告天下。
我边走边凑到人群中打听。
有人说五大长老出走是因为阁主嫁娶,破坏了千机阁的规矩。
还有人说明主未死,现任阁主立身不正,引起长老们反感。
“现在江湖中谁不知道千机阁有两个,阁主追杀药谷,实则追杀明主。”
“朝廷动荡,江湖不稳,千机阁选错了人。”
我听完,却觉得剪不断,理还乱。
“跟我走。”突然有人过来直接拽着我离开人群。
我抬眼一看,是十长老常陆。
他给我塞了本册子,嘱咐道:“这里面是关于林生的一些记载,你多看看。”
“常长老,我是花灵啊,林师弟不是早就死了吗?”
“阁主说你是林生你就是,我们得让你帮个忙,日后再说。”
日后日后,多少日之后?
我敢怒不敢言,抱着书闷葫芦般抱怨了句,“林神医哪里那么好冒充,阁主一句话就定了……太不讲理。”
“谁不讲理?”
那道总是低沉没有人气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我慌忙扭头看去,哑了片刻。
她抬眼示意,常陆便走了,只剩我们二人独处。
这处僻静,可还是能够感受到长老集体出走引起的巨大波动。
我并不认为阁主是那等为一己私情舍弃众人的人,可此次与永王定亲,放任长老离阁,弟子外流确实让人难以信服。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让我顶替林生?
“阁主……是想林神医了?”
我只能从他们的关系中猜测出这种说法。
“阿丑,对于忘记了过去的人来说,身份本就是身外之物,是林生还是花灵,对你来说现在有任何区别吗?”
她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说了这番话。
不论是哪个现实,我始终还未接受,可当我明知自己为花灵,却被指为林生时,内心对阁主除了不理解,更多的是懊恼。
懊恼她其实并不近人情,懊恼她从未在意过我是谁。
我是林生还是花灵,对她来说似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是林生。
戴着面具的我没有面容,于是众人便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影子。
我有些伤心,却倍感无奈,一种被现实压垮的无奈。
“常长老说林神医手腕上戴了镯子,但我没有。”我只是随口道。
其实带了反抗的心思。
然而,阁主非但没有细想,一口应下,“在我房里。”
观沧海立于崖边,我随她上了几层楼,终于到了她的房内。
房内宽敞明亮,可布置十分简陋,红蓝色调中有道银光随着阳光照入直射过来。
我一眼便看到了架子上挂着的银镶玉手镯,银丝和玉石的色泽有些暗沉。
看上去已许久无人戴过。
她将手镯拿下递给我,“你想要就拿去吧。”
“阁主真的要送于我?这是您送林神医的。”
“无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喜欢就拿去。”
我一口哽住,想解释可又临到头改了口风,“不喜欢,我戴着好效仿林神医。”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林生,有朝一日,你需要站出来指认真正加害于你和林生的凶手。
只有这样,你和林生,还有药谷其他无辜的师兄弟们才得以洗刷冤屈,江湖上被蒙蔽的各个门派,百姓才得以真相大白。
你和林生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的,你能活下来是为了揭露凶手,为药谷报仇,花灵,你是最重要的一环。”
我愣住,看着她从我手中将手镯亲自戴在我的手腕上。
伤疤宛如龙筋一般盘在我的手腕上,我缩了一下,感觉到比玉石还冷的,阁主手指的温度。
她还是人吗?好似没有一点人气。
她分明是在利用我和林生……
我不过是她博弈之下的筹码,这个筹码现在感到不开心。
我捂住衣袖,遮住手腕上的疤痕,“阁主,花灵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