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筠默了一瞬,侧身回头,燃了传送符。
“没必要,白渊少主。”
雨丝微冷,她的话语也浸了凉,檐角的水滴吧嗒落下的同时,她便也如水消散。
青丘白渊望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像成了一尊雕像。纯狐言看着他这从未见过的模样,心底的荒谬猜测落了实锤:
“你喜欢她。”
白渊终于有了反应,她的眸光浮沉,身侧的手蜷缩握紧,自嘲般笑了一声,最后苦涩道:
“是。”
他反反复复,自疑又怯弱,从不愿敢正视自己的心,事到如今,他才终于肯承认。
“……你们从前认识?”纯狐言说不上来是震惊还是不解,只觉更多觉得奇怪。
“你不是从前也认识他吗?”白渊看了她一眼,又转回目光。
纯狐言这下内心是真的有些惊涛骇浪了,种种情绪都过了个遍,最后释然哼了口气:“臭丫头,还是那只狡猾的狐狸。”
“不过,你别和我说,你看不出来……”纯狐言挑挑眉。
“利用又怎么样。只要她还活着,还愿意和我说上一两句话,就够了……”
“……是我欠她的。”白渊伸手去接飘洒的细雨。
“所以你是为了得到原谅?”
“原谅?”那双从前张扬闪耀眸子,显出灰败来,他喃喃道: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第92章
沧溟之境, 南溪谷。
前两日的雨水一过,谷地便显得愈发湿凉,阵后的灵舟内, 炭火温煮的水沸到恰到好处, 被提起冲出顶好的雨前茶,清香与雾气瞬时便弥漫开来。
离火安静站在一旁, 看着身前之人略带倦意地摩挲着的手中茶杯,却也不饮,只是坐在靠椅中望着窗外出神。
不论作为听雪楼的楼主,还是涂山氏的少主, 离火从来都看不懂他。白鹭在时还能同涂山祈有些无需直言的默契, 但自她叛逃之后, 离火面对主子的心思总显得吃力,他一惯来是只需要接受命令与完成命令即可,如今只能一步步开始学如何听明白“弦外之音”。
还有那个林雪竹……离火暗叹, 她还在听雪楼时, 少主心情总会很不错,面对人时便会多上几分耐心, 可现在连那个家伙都走了, 少主便似乎比从前更加难以捉摸起来。
想到这儿, 离火斟酌开口:
“少主,我们的人的确发现了沧溟一行的踪迹, 林雪竹的消息看来是可靠的。”
不想涂山祈却是轻笑了一声, “你真的觉得她可靠吗?”
离火顿了顿,“她的毒只有听雪楼能解, 为了活命,她也只能听话。”
“看来所有人都小看她了……”涂山祈竟还颇为欣赏一般, “包括我。”
“以为是只纯良听话的犬,却没想到是条反咬一口的白眼狼。”他虽仍旧不急不缓,语调却已然带了森凉,
“不过没关系……抓回来拔掉牙齿,在笼子里关上些时日,便会乖乖知道,谁才是她的主人。”
指节骤然收紧,手中的瓷杯寒气升腾,茶水一瞬便凝成了冰锥,最后整个茶杯四分五裂,被他一松手,没入炭火中,刺啦作响。
灵舟外忽的飞来一道秘纹,涂山祈一个抬指间他便破译四散,传出首席影卫的声音:“已探听到她的住所,请楼主指示。”
“给她吃点教训,再带回来。”涂山祈漠然回复,“我亲自处理。”
“是。”对面应答后,涂山祈便散了秘纹。
离火刚想说什么,耳边的传音符便紧随其后地响起,他听了两句后,躬身走近向涂山祈禀报:
“沧溟的人到了,已开始着手破阵。”
涂山祈闻言这才缓缓起身,望向空中逐渐显现的血月,眸色沉沉:
“真是个好天象啊。”
……
溪谷中清疏的月光逐渐晕染上了淡淡的红,鸾车被层层术法防护着停歇在一处平地,周围兵将警惕非常,各处还有隐匿不出的暗卫,一时静得出奇。
言齐从密林稍远的一角走至鸾车前,低声回禀:“法阵的五处总支点和十处供给点我们已经确认,派遣的人皆已到达对应位置,很快便可以着手破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