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只传来一道模糊不清的应声。
言齐继续道:“五行五位分别在陨星洞、不落林、南溪源头、岩炽山和流沙角,待您前往风谷阵眼后,只需一声令下,听雪楼便再不足为惧。”
“嗯。”里头之人淡淡回应,“你不擅作战,便留下吧。”
“是。”言齐后退,抬了抬手示意:“动身。”
话音刚落,地面传送阵光芒隐现,兵将鸾车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原地。
待周遭已空无一人后,昏暗天色中,言齐身旁凭空撕裂出一道光痕,随即便出现一人,绀色衣摆随风鼓动。
“人都放进沧溟了吧?”
言齐一笑,“当然,还贴心地附赠了林……筠姑娘的住处。”他顿了顿又问,“需要再额外增派些人手吗?”
“不必。”介嗔痴扬了扬嘴角,“就留给她玩儿吧。”
“其实,你一开始就可以把那些影卫拦下的。”言齐有点不解。
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拿给筠姑娘打发时间吗?
介嗔痴这回的笑意却明显起来,他侧目看了言齐一眼,说道:“你骨子里还是太正人君子了。”
“只要我把人送到跟前,她那样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是谁派来的?”他伸手,晚风吹落的花瓣落在掌心:
“这么多年了,涂山祈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处处都能精准踩中她厌恶的点。”
——把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雕琢成自己期望的模样、理所当然地仿佛可以主宰任何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嘲讽得很:“那我何不帮他一把,成全到底呢?”
自己又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东西,除了提高自身的竞争力,当然也要不惜一切地摧毁情敌,更别说还添了一层仇敌身份的涂山祈。
“如你所说,筠姑娘这般聪慧,怎么会发觉不了你的……‘小伎俩’?”
介嗔痴闷闷地笑出了声,皮囊惑人:“言齐,有时候,适当的拙劣和示弱,比一味地进攻,要有用的多。”
“当然,这因人而异。”
他十分明白,对于庭筠而言,以退为进,更能获得她的好感和怜惜。
言齐怔了瞬,倒也浅笑摇头:“确实。不怎么适用于我。”
倒是很像纯狐言会用的招。
月色愈发赤红,看着平静不过片刻,又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言齐知道适才的轻松不过假象,转过头看着面色如常的介嗔痴,欲言又止:
“血月之夜,你的状态……”
介嗔痴淡然望着全然升起的月,叫人辨不出什么特别情绪:“这次时机不够成熟,目的只在处理阵法一事,至于其他的,并不着急一次解决。”
“所以,足够了。”
他说力量足够应付,但言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却也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无法真正起到帮助,便咽下了话头,改口道:
“那便一切小心。”
介嗔痴点点头。
月前的浮云终于尽数散开,血月高悬,清晰非常。
而待一个眨眼间,湖前便只余下了一人。
——
灵舟隐身于夜空中,谷地幽谧,只有些微的虫鸣间或响起。眼前转影石投出一片清晰的境面,涂山祈悠适地靠在椅中,看着境中呈现的实时状况,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
风谷中风声呼啸,离火压低的声音也被吹的断断续续地:“探子传来的消息,确认鸾车内的是沧溟主,里头的‘熏香’也已点上……”
转影石嵌在他的抹额中央,正将面前的一切尽数同步给涂山祈。
“少主,测灵线有波动。”
高空中出现了光晕并不断扩大,离火立即绷紧了身体,“——他们来了。”
那团光晕迅速四散成兵将落在风谷之地,鸾车却仍旧停在半空,随后一只白鸟从车中飞出,围绕着转了几圈便直冲着一处乱石丘陵,停在其中叫唤了两声,扇扇翅膀后消散不见。
兵将们立刻灌注力量轰向那个方向,怦然巨响之后,显现出其下的法阵来。
法阵在血月的红光中愈显妖异,离火即刻放出信号弹,各处的守阵妖族也纷纷现身同沧溟开始了对战。
鸾车内汹涌磅礴的妖力凝结如巨剑,直直攻向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