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词完整,从头说起,都是褚颐明的谋划。
褚颐明早几个月前便通过人牙子,在淑太妃身边安插了眼线,也就是那两个丫鬟其中之一。褚颐明最初的承诺是,淑太妃帮他办成事,他保淑太妃平安被接回馠都再享尊荣。
淑太妃早就在华京呆腻了,与褚颐明一拍而合。
他们达成约定后,前来与淑太妃会面的是陈靖,褚颐明老狐狸不会亲自出面,让旁人捏住把柄。
那一夜,太医院院使收到淑太妃的传唤,按照之前约定的计划,带了一枚仿冒的传国玉玺,让淑太妃生吞进腹中。
其实褚颐明从一开始就是诓骗淑太妃的,他不能让淑太妃带着真相活着回去。于是,他令院使在办成事后,结果了淑太妃。但谁也不曾料到,淑太妃万念俱灰,自己了无生志,交代了几句遗言,自行动手抹了脖子。
而两个丫鬟知晓内情,须得灭口。院使便用淑太妃的刀,将两个丫鬟杀死在当场。
次日清晨,傅蓉微身上的疫发病了,她得知了淑太妃的死,却没法亲自到场,想到前日与淑太妃夜谈时的反常,淑太妃的自尽早有先兆,所以傅蓉微没有怀疑。
褚颐明在官场浸染半辈子,看人准得很,刑部秦禹不擅断案,他买通了仵作,顺利瞒天过海。
傅蓉微收好了供词,低头问:“那位仵作早已借口奔丧回老家了,我猜他多半没命活,陈靖也成了弃子,可你为什么还活着?”
院使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姜煦替他说:“褚颐明总要留几个人给他做事的,华京人才稀缺,他也没阔到那地步,用一个杀一个。”
傅蓉微对邱颉道:“你带人上他家里查抄的那些银钱,再拨些人马,盯住褚颐明,等查明他府上银钱来路,人证物证俱在,就拿人吧。”
姜煦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去盯褚颐明。”
他一走,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
封子行靠得最近,压着嗓子在傅蓉微耳边道:“王爷这些年偏居北关,脾性烈了不少哈。”
傅蓉微抚着袖子,反问道:“是吗?”
封子行闭上嘴不说话了。
姜煦去盯人是光明正大进府盯的。
褚府的管家迎他到花厅喝茶,褚颐明却迟迟没露面,管家支吾着解释了几句,姜煦也不逼问老仆人,就在花厅拿茶水喂花。把褚颐明重金请回来的所有名贵花草都浇了一个遍,邱颉总算来消息了。
姜煦径直在褚府里冲撞,却四处捉不到人,根据仆从的招认,褚颐明中午去刑部走了一趟,回家就钻进了书房,不曾出门。
邱颉带兵守住了书房。
姜煦在房间里敲敲打打,道:“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这人亏心事做多了,建宅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家里挖密道。”
他敲敲打打选中了一面墙,转头对邱颉道:“直接砸。”
褚颐明当真不愧老奸巨猾的名头,他书房里的密道纵贯了一整条街,出口开在一条河流的水下。
姜煦拍了拍邱颉的肩,说:“下令全城搜捕,十二个时辰内拿人,能做到吧。”
邱颉拱手称是。
傅蓉微就坐镇刑部等结果,派去寻仵作的人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不出傅蓉微所料,仵作家中并无丧事,他家中人也未见仵作归家。仵作已失踪一月有余了。
褚颐明于次日午时落网,他躲在了一间私塾的厨房里。
不足十二个时辰,邱颉便回刑部复命。
而与此同时,陈靖的马车冲回了华京,他本人几乎是爬到了王府门口,高呼救命。
镇北军派去跟随陈靖的属下拿回了两个杀手,是在路上企图对陈靖灭口的人。
当日,傅蓉微送陈靖出京,乱了褚颐明的方寸,他将手下最得力之派出去追杀陈靖,以至于华京城中最后生变时,他身边已无人可用了。
马厩里两匹白马打起来掀了食槽,草料弄得遍地都是。
姜煦把自己的玉狮子牵走,道:“不是让你们好好相处,怎么又打起来了。”
喂马的少年道:“主子,不怪咱家玉狮子,是那匹马臭不要脸硬要去贴王妃的小红马。”
他的玉狮子和那匹小红马几年前就配上了,纵然多年聚少离多,但感情一向不错,玉狮子每次从关外回来,都要赖在马厩里陪着小红马厮磨,他的狮子白性子烈得降不住,哪能忍气吞声受这种侮辱,这次打的比上次都要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