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如果削了,会怎样?”
十八娘:“就眼下而言,不会怎样,少了几块绊脚石,行事反倒更方便了。”
傅蓉微:“若看长远呢?”
十八娘坦然道:“那就是以后的事了,以后再办也来得及。”
傅蓉微头疼了一阵,十八娘悄声离开了房间,她也没管,片刻后,十八娘又回来了,手里捧着《周礼》,轻轻搁在了傅蓉微面前,道:“或许你可以参酌一些前朝的官制,也很有意思。”
傅蓉微接过了书。
十八娘撑在桌上微微一笑。
傅蓉微闭门了一段时间,惊蛰那日,一纸任命官员的旨意从姜宅发了下去。傅蓉微本是没这个权利的,但那份旨意上不仅加盖了摄政王的印,更压了皇帝的传国玉玺。
三公、三孤无实权。
大丞相、尚书令、都督府是真正大权在握的重臣。
封子行为大丞相,加官太师。
官制虽然捋明白了,但多个位置空悬,华京人才急缺,哪怕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填不上。
傅蓉微也不急,填不上就空着,至于那些称病在家天天喝茶逗鸟的前朝老臣,傅蓉微的意思是,既然病了就好好将养,别闲操心。
封子行领了这份旨意,瞧着上头鲜红刺目的印章,想哭又想笑:“王妃,您这事儿,就不能等王爷回京再办么?”
“谁知道他回京要什么时候,猴年马月可等不起。”傅蓉微道:“怎么,你觉得不妥?”
封子行觉得不妥的事太多了。
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道:“外头现在说话不大好听。”
傅蓉微道:“怎么说的,让我听听。”
封子行:“说你‘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话都传开了。”
傅蓉微不以为然:“随便吧。”
说话间,迎春和桔梗各自捧着今年的春裳进了院。
萧醴比去年长了半寸的个头,春季的衣裳量了新尺寸裁制,因着封子行时常过府,迎春也没拿他当外人看待,衣裳送到了傅蓉微面前,请她过目。傅蓉微检查了每一件衣裳的用料和做工,连衣角的针线都仔细看了,才放心送进了萧醴的房间。
封子行道:“王妃如此尽心尽力,皇上敬您一声姨母也是应当的。”
“姨母……”傅蓉微品了一声这个称呼,无奈笑了。
封子行借由这话提起了另一件事:“馠都有消息传回来,萧磐新纳了平阳侯家四姑娘为妃。”
傅蓉微一怔:“蓉琅?”
封子行点头。
傅蓉微思量着,说道:“蓉琅小我三岁,她今年该是十八了……我没太关注平阳侯家的事,怎么,四姑娘这些年竟一直没许人家?”
封子行:“这倒不得而知了,我们在馠都的眼线势力单薄,顾不上留意这些小姐们的婚嫁。”
傅蓉微道:“萧磐强占他兄长的妃子,已是公诸于天下的事实,据我所知,蓉珠仍住琼华宫,并未被迁走,且德妃之位也不曾有变动。”
“是的,你没记错。”封子行嫌恶的皱眉:“就是这么荒淫。”
傅蓉微挑眉道:“萧磐的后宫现在一定热闹极了……可惜了我那四妹妹,终究没逃过命里这一劫。”
惊蛰过后,春意也浓了。
北狄又到了水丰草茂的时节,他们该回到草原上祭礼了。
姜煦带着镇北军在大漠里失踪了半个冬日,山丹王子撤回了巡游的兵马,准备重建被剿灭的部落,他们备了牛羊肉,供奉草原上的神女。一行人马带着大漠中的风沙,列阵而出,防风沙的斗篷下是银白的战甲,冲烂了他们神圣的祭礼。
华京北仓的粮终于要见底了。
冬雪融化,商道上重新繁荣了起来。
十八娘换上了艳红的衣裳,重新坐回了她的客栈里。
裴碧带兵在商道上巡视,彻底堵死了楚州、幽州与西域商道的对接处。
自古以来,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镇北军出手了,都得听他的。
很快,楚州商会最先坐不住了。
此事傅蓉微早已提点过,封子行从年前就着手准备了,处置得还算从容。商谈税银这回事,用不着堂堂王妃或者大丞相亲自出马,封子行还是能找出几个可用之才的。
傅蓉微特别对封子行交代了一句:“慢慢谈,不急,底线可以一点一点的让出去,但绝不能低于三成,如果他们执意要再低,那么,楚州境内的银矿,我们是要分一杯羹的。”
封子行控制不住瞪大了眼。
傅蓉微原来早就打上了人家银矿的主意,一切算计都在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