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优秀的掌舵者,牢牢把控住一切。
那种浅尝辄止,小心翼翼的触碰,先是试探,继而进攻,一点一点侵略,一点一点占据,进退有度,用尽耐心,试图软化掉她所有的棱角,让她沉溺其中,无路可退。
潮湿的,缠绵的,甜腻的,隐秘的,她的世界下了一场大雨。
而她是雨中的蒲草,丝丝摇曳,无力抵抗。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一切戛然而止。
对方及时收了手,试图将行进错乱的轨道扳正,回归正常。
“抱歉。”祁谨川哑着嗓子,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啊?”俞早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茫然无措地搓搓手,“没事……”
暧昧上头,谁都不无辜。
“我去看看衣服有没有烘干。”她几乎遁地而逃,脸红得滴血。
烘干机速度很快,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将祁谨川的衣服烘好。潮气蒸发,衣料松软温热,是最熨帖的温度。
她关掉烘干机,眼神躲闪,不敢看他,“衣服干了,你快换上吧!”
“谢谢!”祁谨川急于换掉身上不自在的浴袍,果断拿起自己的衣物进了卫生间。
俞早拍了拍自己脸颊,心怦怦乱跳,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概是怕彼此尴尬,祁谨川换完衣服就走了。
俞早也没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呼吸急促又紊乱,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鸣锣收兵之时,她精疲力竭。
她缓了很久才恢复。
随后又注意到地板上横着许多豌豆,东一颗,西一颗,鲜绿油亮。
她的心何尝不是这些豌豆,掉落在地。
她拿来盘子把豌豆一颗一颗捡起来。
豆子能捡起来,可是心呢?
豌豆刚剥了一半就被打断,还剩一半没剥。俞早也没了剥豆子的心思,将豌豆和豌豆荚一起塞进冰箱。
……
俞早回想起那天莫名其妙的吻,只能用意外来解释。
她还记得祁谨川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会不会在那一刻他把她当成了别人?
听说他和江教授的女儿在一起过。
其实这事儿刚发生后,俞早有想过问问闺蜜。她想不明白祁谨川的动机,更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可一想到大小姐那一惊一乍的性子,她果断放弃了。
有些事情还是自我消化,犯不着去麻烦闺蜜。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出意外罢了,只当是成年男女的一时意乱情迷,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他们之间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吻而产生什么实质改变。
——
路上堵了十来分钟,俞早差点迟到。
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其他同事早已就位。
设计部一向和谐,老大哥们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养生生活,保温杯里泡枸杞。
见俞早进来,热情招呼一句:“小俞,来一杯?”
俞早直摇头。
她这两天有点上火,再喝枸杞水,她怕自己会流鼻血。
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先给自己泡了杯莲子心茶。
茶水直冒热气,烫嘴得很,她放在一旁晾。
刚放好杯子,一转头就看见隔壁工位蜷缩着一团黑影。
何小穗趴在电脑前,神色恹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俞早压低声音问:“怎么了穗姐,昨晚没睡好啊?”
何小穗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瞥了俞早一眼,冷不丁来一句:“我在思考人生。”
俞早:“……”
她默了默,突然不会接话了。
这么高大上的问题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她笑了笑,随口一问:“思考出什么人生真谛来了?”
“活着真没意思。”何小穗一整个颓丧.青年,一脸的生无可恋。
俞早:“……”
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丧了?不应该啊!
俞早心头一跳,想起何小穗上周五去医院体检,不会查出什么毛病了吧?
她忙不迭追问道:“你上周体检怎么样啊?”
何小穗:“体检一切正常,就是有点低血糖。”
一听对方体检一切正常,俞早立马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体检有问题,吓死我了。”
何小穗坐直身体,从电脑前抬起脑袋,一瞬不眨地望着俞早,目光直白又考究。
俞早:“……”
“穗姐,您老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她手臂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何小穗喟然长叹,发出灵魂拷问:“俞早,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