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听她浅浅开口,“钱姨,我不知道。”
其实钱姨问出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就是谢程里。
想久了,又觉得这个答案很可笑。
听她这么说,周淑梅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往梁晚身边靠了靠,摸着她的长发,温声,“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妈吧。”
“这段时间,我常梦到她。梦里她总跟我要开口不开口的,或许是她想你了,又不好意思说。你知道的,她这人,嘴是最硬的,心却是最软的。”
“那她怎么不来我梦里?”梁晚顿了顿,不由得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
“你是她女儿,她自然最疼你,肯定怕你工作辛苦,不敢打扰你,只好来缠着我不放了。”
说着说着,两人都不禁含泪笑出了声。
肖何蓉去世之后,在这个世上唯一还留下的亲人,就只有梁晚一个。
她作为女儿,当然该去的。
“要去的。”
周淑梅握紧梁晚的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
第72章 06:19
南方的初夏, 感知触梦似乎比京市更加明显一切,蝉鸣已经宣洒在枝头叶脉之中,青石板上的苔草布满朝露, 清爽又微燥融合得恰到好处。
肖何蓉的墓是在九渺山的半山腰上,那儿人少,安静。
周淑梅当初选这个地儿的时候,梁晚也是觉得肖何蓉会喜欢的。
就是清晨的露水太重, 走上山路的时候容易打滑, 梁晚总怕两个长辈没看准路给摔了,就搀扶得越发仔细。
“去,给你妈上柱香。”周淑梅拍了拍梁晚的手。
梁晚微微点了点头, 走近了, 便将墓碑上女人莞笑的面容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
说起来,这张照片还是肖何蓉在世的时候,自己去照的, 只是那时梁晚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梁晚将白色的菊花束放在墓前。她其实并不知道肖何蓉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所以只能买菊花, 选白色。
可母亲却能事无巨细, 记得她爱好的吃食、颜色、花种、宠物……
有时候想想, 她这个女儿做的真挺不称职的。
“妈, 我来看你了。”她垂着眼,憋忍着哭腔,却不敢再抬头与照片中那熟悉的面容对视。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敢忘记肖何蓉是怎么去世的。
身后的周淑梅缓缓轻拍着她的背, 看着肖何蓉的照片,深深长叹了口气, 却也是忍不住情绪:“你呀,怎么这么想不开,养这么个好女儿,半点福气没享到,这下子全送给我们老两口了,可有得你后悔。”
站在一旁的钱叔劝道:“说这些干嘛。”
朝霞的光辉绽放在云层之中,山间的芦苇随着那金灿映红的初光不停浪动,柔软又蕴发着劲劲有力的喷薄,更像是怀抱般的温暖。
“是啊,不说这些了。”周淑梅侧脸,抬手拭掉眼角的泪。
本以为是个晴朗的初夏清晨,却不想就在他们一行人下山的功夫里,转眼就飘起了零落小雨,风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云起云涌,瞬息万变。
钱叔知道梁晚下午要去找宣城的老朋友叙旧,怕她淋雨不方便,开车到家后,还特意将车钥匙给梁晚。
梁晚回家的时间虽然少,但是老两口也想得开,总不能她一有时间,就都她陪着自己。
“下雨了,开车注意安全。”周淑梅递伞给她时,嘱咐道。
“嗯,外面冷,您进去吧,我走了。”梁晚接过伞撑开,和周淑梅挥手过后就上车了。
周淑梅站在原地,直到看见车身完全消失在小区的路口处后,她才转身上楼。
*
黎之行回宣城后,开了家篮球俱乐部,不大不小,谈不山多么用心经营,在当地也没什么名气,好像只是在当一个打发时间的消遣。
来这家俱乐部的人一般都是学生,人也不多,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亏损钱。一开始做事的人都还挺担心迟早关门,不过偏偏老板不在乎。
后来在俱乐部里边做事的人也都清楚了,他们家老板压根没想着靠这个挣钱,只是随便养这个混吃等死的家伙什儿而已。
黎之行看着挺没心没肺,二不挂五的一人,却总给看客一种莫名其妙的故事沧桑感,只是黎之行从没有提过,其他人就没开口问。
休息室里,黎之行正拿着遥控器换台,无所事事地嗦着桶装泡面,手机铃声正好响一声。
他顺手拿过来打开一看,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发来好友申请,他直接退出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