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他的触碰,梁晚醉语呢喃了一声。他就这样淡漠地看着她的睡颜,到她觉得不适想翻身却又翻不动时,谢程里才下车走向她的身旁,弯身拦腰将她抱起。
她双手自然地垂下,意识里无比心安地信任着这个怀抱,没有任何反抗。
“几栋几户?”
他随口一问,昏睡过去的女人就像清楚地听到了一般,囫囵道:“4幢3–16”。
男人听到后,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女人,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了扬,很浅很浅,浅到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她就像个被催眠了的人一样,明明脑子浑噩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又对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如实做答,连家里的密码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谢程里。
漆黑的环境里,窗帘拉的严密,月光从丝丝缝隙里透进。
静谧,安心。
他抱着她往卧室里走时,依稀中听到怀中女人细弱的哭腔,带着酒醉的肆意,却又有着极致的压制。
他顿住脚步,安静的空气中能清晰地听到她的话语:
“谢程里,你是不是恨我啊。”
梁晚明明闭着眼,不觉间,泪水却从眼眶中渗了出来,她吃力艰难地撑开眼皮,却在暗色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凭着记忆缓缓探手抚摸着他的轮廓:
“不然,不然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梦都梦不到你。”
她细弱蚊音的问声,似是一把锋利的双利刃,扎进彼此尘封的心里。
酒意上头,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哭还是笑,是醒还是醉,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的面容。
“谢程里,你一定,一定恨死我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湿了枕巾,她紧闭着眼眸。
到最后,只能沉沉睡去。
谢程里没开灯,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侬语。
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跪蹲在她床侧,直到双腿麻木,他才轻笑一声,略带自嘲。
夜色里,男人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抚过她的唇瓣,动作温柔至极,仿佛在轻探一滩湾水。
忽地,他不受控地掐住女人的下巴,看着她因为不舒服而皱起的五官,却没有丝毫松力,反而在认真端摩着她每一分难受的表情。
他的手掌缓缓下移,停在她那纤弱的脖颈上,不轻不重地磨擦着锁骨的那一寸细嫩。
缓缓道:“你个骗子。”
“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几近凌晨,男人才起身离开。
早已僵硬的双腿,凌迟着他一分骨肉,提醒着他应该长记性,深深将那难受的感觉镌刻在心底。
凌晨的小区,安静得连风声都能听见。
乌黑的云层,已然寻不到月亮的踪影。
谢程里坐在车内,燃尽一根根香烟,湮灭了的火焰重复亮起,烟雾聚散之间,男人的神情朦胧不清。
身体好似感受不到乏意,又好似在和那清醒的酸痒做着万般挣扎。
天亮之前,他才驱车离去。
第66章 06:19
清晨
春日和煦的微风时不时地卷拂起帘角, 阳光从缝隙里探出,照在人面上暖洋又怠意。
梁晚是在一阵手机闹铃中醒来的,头痛欲裂, 像是被炸开了一样。
一身的酒气,她甚至都记不清昨晚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依稀有她上谢程里车的画面,零碎不整。
愣是在床上怔了好久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早班时间的高峰期, 城市的街道堵得流水不通, 纵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车流缓慢地驱使在各条环路之上。地铁站里人来人往,窒息的空间没有一丝缝隙。
梁晚慌慌张张打完卡, 坐到工位上。
身边的张蕾正拿着个老人锤按摩着腰椎, 见梁晚坐下后,隔了一会儿就凑过来,好奇地小声问了句:“昨天那位谁啊?男朋友啊?”
梁晚整理桌面资料的动作一顿, 随后抬眼打着马虎眼:“就一认识的人。”
张蕾嘁声,“真不是男朋友?”
“嗯,人有女朋友了。”她应附道, 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张蕾似是信了, 还笑着说了句, “那挺好。”
“不就上次我跟你提过一表弟嘛, 他在我朋友圈看见过你照片来着,一直都想跟你认识一下,我原本还担心你有男朋友不方便呢。”
梁晚不小心咬着舌尖,轻嘶了一声, 心中忽然有些懊悔,话不该说得太早。
看着张蕾脸上圆滑的笑意, 最后只能漫不经心地随口一应,“好,有机会认识一下。”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但没想到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何阔他们也问起了这件事。桓伦律所说大也不大,但人就这么些个,昨天饭局的人平时基本上都会聚在一起聊天,大概是因为从梁晚进这间律所开始,就没怎么聊过她的八卦,一时间忽然有这么个人物出现,大家都难免兴致雀跃地多打听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