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被平民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程曼尔拼尽一身力气挤了进去,猝不及防撞到最前面铁板一样的背上。
她和这个棕色眉毛,山一样高的外国男人对上视线的下一刻,他猛地拽住她肘弯,一把将她从人堆里拖了出来。
程曼尔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挣扎着掰他的手,却被越攥越紧,拖着一路往前,上台阶时,更是跟拎小鸡仔一样,浑身悬空,只有脚尖是触地的。
手肘上的剧痛袭来,她顾不上男人后腰处的枪套,正准备一口咬上去。
“Let go。(放手)”
钳制得令她动弹不得的力道随着这句话彻底消失,可程曼尔爆发肾上腺素的挣扎已经耗尽她所有,再没有多余力气支撑她站起。
身体像张纸一样轻飘飘往下落,眼前密集的雪花点让她看不见自己离地板有多近,但倒地的剧痛一直没有袭来。
一个人接住了她,箍住她肩膀的力道比刚刚那人还重,重得发颤。
耳畔却落下镇定自若的一声:“尔尔。”
闻言,程曼尔浑身绷紧的神经瞬时全部放松下来,雪花点在眼前一个个放大,变黑,彻底蒙住她视野。
可意识一直没有脱离身体。
她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焦急而抓狂的。
“Jesus!Can。't you be gentle? You。're in big trouble!(天呐,你不能温柔点吗?你惹大麻烦了)”
第44章
程曼尔眼前发黑了一两分钟就清醒过来了, 她被扶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睁眼时,刚巧看到外面骑警队在疏散群众, 维持秩序。
酒店内部, 四周站了些纹丝不动的黑色雕像, 是几个高高壮壮且防弹衣加身的外国人, 他们一脸严肃,似乎如临大敌。
而更近的眼前,孟昭延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脚,从伤口处剥离衣料时, 瞬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眼泪又涌出来了。
“疼……”程曼尔摁住他拿镊子夹住酒精棉球的手。
男人眼都不抬,公事公办的语气:“敢跑这么远来找我,还怕疼吗?”
她这一路受尽磨难, 虽说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不警惕导致的,可被这冷淡口吻一激, 所有委屈呈加倍放大。
“谁说我来找你的,你、你看我来了三天, 找过你吗?不还活得好好的,你——”
孟昭延抬手抹掉她汹涌的眼泪, 眉宇自始至终都没有舒展开来。
“我问你,你打黄热疫苗了吗?”
她被这话噎了下, 情绪也顺理成章断点,只剩下抽抽噎噎的低泣。
“知道自己中途下车的街区是什么地方吗?”
“既然不是来找我, 那你找彭叔打听我的行程做什么?来旅游?那为什么要在酒店待三天不出门,试下巴西酒店的床和家里的有什么不同?你——”
“孟昭延!你非要当这么多人的面教训我吗?”程曼尔听不下去, 挣扎着想站起来,“是,我飞了二十六个小时来找你,还蠢到下车就被抢劫,到现在连张电话卡都办不好!我、我现在就去机场,我回去好了!”
孟昭实在不知要从哪里教训起这个胆大包天不打疫苗只身就敢闯南美的小姑娘,见她要走,不仅不扶,还侧身让开身位,在她踏入电梯之前,捡了句最不要紧的,无可奈何地扬声道:“他们听不懂中文。”
电梯门敞开,闻言,程曼尔在门前顿了许久,见身后始终无人追上来,咬牙迈步。
踏进去的一瞬,她腕骨覆上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身体被带着转了半圈,手臂也被引着环上了对方的腰腹。
Abraham瞪大双眼,电梯门在他眼中无情闭合。
刚刚就剩一条缝时,两个人都贴到一起了,和他认识的那个清心寡欲,南美辣妹送到怀里都无动于衷的Claus完全不是一个人……
“Wow, that。's amaz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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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程曼尔象征性挣扎了许久,可他故意吻得急促、火热,将她所有理性思考的神经牢牢控在笼中,逼她迸发出同样急促、焦急的回应本能。
她眼眶还在不断涌出泪水,沾到他面上,再滑落至交贴得密不透风的唇间,渗入,恍惚是味蕾为记住与加深这个吻的印象,刺激出的咸苦味道。
她的手本就被带到男人腰腹后,不经意碰到了一个森冷、坚硬的东西,他当即从深处抽离,又反复不停地游走在她微肿的唇上,哑着气息说:“别碰。”
程曼尔迟疑着收回了手,眼睫如惊到的蝶翅般颤动,“好危险。”
“所以你不该来。”孟昭延轻缓地吻掉了她蓄在瞳中的每一滴泪,“那个司机,是故意送你到那个街区的,哪怕你不下车,他也会找理由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