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
“是!”
***
元京,陆国公府
“夫人!”
“小公爷来信,捎信回来的人说叫您看完便将信烧了,再将信中所写单独告于小姐。”
陆母正靠在软塌锁眉小歇,闻听此话忙坐直身将信接过,挥手叫婢女退下,才迫不及待抽出书信逐字逐句细细看来。
陆铎身居要职,时常办差在外,虽也传家信报平安,然却从未写过如此长的信。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一日不还家,陆母便飞了三分心神远系,
而此刻她手中近写了三张满字的信纸,一个字都不曾与他有关,却叫陆母看得心神大震,泪流满面。
穿针引线都不曾颤抖的双手,捏着这三张纸,却好似重若千斤般不住的打晃,然她顾不得擦泪,她记着儿子特意交代要看过即焚,却生怕记漏一个字,复又睁大眼,一个字一个字重头看起,
直至将信上所说全部记下,才寻来火折子点燃,就扔在茶杯里亲眼看着它全部化为灰烬,再按捺不住,拿帕拭泪稳定心绪,边端着姿态快步出门朝后院臻宝院里疾步而去。
陆国公府里最奢最美的地方,不是家主院落,不是小公爷院落,而是府上嫡千金,陆优优的臻宝院,
此院里奴仆林立,姿态谦卑,日光盛放,团花锦簇姹紫嫣红,屋楼精美,挂珠坠玉,便连假山花池,石桥宝亭也应有尽有。只观一眼便知此院主人必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福大幸之人。
然这偌大奢美的院落,却无半点鲜活,反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悲凉死寂。
陆母一路走来心情已被强压着平复,叫院里下人全部退下,留心腹守门后,她望着死寂般的屋门却再次红了眼眶,
只她贵为主母,掌一府庶务,周旋于高门贵妇之间还留有贤名在外,心性便非常人。
迈步踏入屋内时,波动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下,却又在欲抬手推开寝卧的房门时,忽地被里面传来的刺耳尖叫痛到。
“不要进来!不许进来!走!你走,都走,都不许进来!啊啊啊!不要进来走啊呜呜呜...”
“优优莫怕,优优莫怕,没有人进去,没有人进去,优优你冷静...”
一连说了不知数遍,里面歇斯底里的尖叫哭泣才逐渐缓下,陆母心如刀绞,哽咽在喉,却压着气,稳着声,极尽温柔道:“是娘,优优是娘来了,方才你哥哥来信叫娘转给你听,娘进来说给你听可好?”
然里面却仍一片寂静,陆母想进去,可又怕吓着她,便装作若无其事,就紧贴着门,目光殷殷透着绸门望着里面根本看不到的身影,
“优优乖,你莫要怕,你是咱们陆国公府的千金贵女,更是元京首屈一指的娇娇贵女,爹娘还有哥哥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依靠,优优你就在家中,无人再可以伤到你,你很安全,娘在,爹在,哥哥也在。优优你最崇拜哥哥了,你哥哥侍奉御前,得圣上看重,咱们陆府自也受圣上爱屋及乌。你且听娘说,世间不幸的女子千千万--”
“啊啊啊啊不许说!不许说!你不要说!啊啊啊啊!”
尖利的叫声与物体砸地的轻软声掺杂响起,直吵得人头中刺痛,苦不堪言,然陆母却未露不耐,只有满满的心痛,
话既已说,便不能停,既已受伤,便只能剜去腐肉才能愈合,若是一味怕痛只会腐烂更深,永无恢复之日,
从前他们满心绝望,不敢提及,恐她受了刺激再做傻事,甚至为缓解悲痛,她们听了太多同样遭遇的女子以慰籍,到后来又渴望着能有人活出条不一样的路来,可一次又一次的悲剧失败反而雪上加霜,
但现在有希望了,它真的出现了!
“优优,优优你听娘说!你哥哥来信说,他遇见了一个女子,她也被人拐到青楼险些被害,还同样中了药瘾,可你知那个女子是如何做的吗?她没有放弃她逃了出来,却又被数路追兵堵截,可她仍然没有放弃,她很聪明,使了计策引开了追兵,她躲到马车下面成功逃离了追捕,”
“优优你知道吗,一个女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可那个女子就靠着一副纤细身躯,一颗坚毅勇敢的心,她抓着车底,生生坚持了近两刻钟,优优她很坚强对不对,可你知道吗,她被藏身的马车主人抓到再次陷入包围,那人还是一城官员,她一个青楼女子藏身官员车底可是要问罪下狱的,”
“优优你一定猜到了,以那个女子屡屡不曾言弃的坚毅她仍然没有束手就擒,她将自己受到的不公与冤屈告知官员,并反叱对方治理无方才害得她受到迫害,并趁机寻到机会反辖制官员,优优你说,她逃得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