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宗渊恰是这为数不多中的其中之一,不仅如此,辰朝身为上国,地大物博国强兵勇, 天子英明,受万邦朝拜,其中不乏有诸国言语不通,辰朝为此特设全译司, 其内囊括了所有与辰朝来往的各国文册,
他身为一国之君,有下臣上拜自有译官随侍, 无需他精通各国语言,只是他身居高位执掌大权,惯于将万事了熟于心,自不会任由自己蒙了双耳任听他人述说,遂即便非是样样精通,也可串联成句了知其意。
那日两个番人口出之言他自然闻听在耳,单只药瘾流入或与他们有关,此祸国之举便足以令其自食恶果血流成河,更罔论还贼心不死想要继续以此为挟,涉足海域。
如此狼子野心,留之不得。
“传信卢百行,拉瓦皇族一个不留。”
“是!”
应命后陆铎立时告退出门速将圣令传下,恰逢派出调查的探卫有信鸽回返,取下密信迅速览过眉头蓦地一跳,不敢耽搁又快步回到房中垂首听令,
果不其然,案后朱笔红批,覆手国朝大事的男子未抬头却淡声开口:“说。”
一国之君想要知道何事断没有不能知之事,但却偏偏查不出一个女子的身份来历。
想到信中所报陆铎心中发紧,剑眉微动,却不敢隐瞒,忙将探卫刚刚传回的密信双手呈上,并挑了信中重要低声道出:“回圣上,南江登记在册的译者仅有二人,拜于二人名下求学者共五十四人,均为男子,至今尚未有出师者,所有番语书籍借阅名录与抄本也未有外流。”
“探卫依户籍所示前往淅川查察确有其人,但此身份乃为芜林镇下满富村一村妇所有,据村中所说,是那村妇与儿子一日上山偶然将人救下,却反遭恩将仇报,将母子二人持刀砍伤后又卷了家中财物与凭信离开,此后便下落不知。”
其实那信上还有一句,即便陆铎未说也可看到,只是...
“呵,”
低醇的嗓音不再是对外平静漠然的温和,安静的室内气息骤变冷然。
虽与那位姑娘相处日短,且几乎未有交流,但人的秉性如何,从眼神气质为人行事便可断出六七,
陆铎身为天子近臣,提审不计其数官员宵小,是否蛇蝎心肠,有无恶念,杀过人否,他自能分辨得出,绝境中都不曾气馁屈服的坚韧,那样明亮清透的目光,怎会是恩将仇报之人。
但用了他人户籍又为真,她若真的伤人夺财,怕是因身陷囹圄,不得不逃。
他心中清亮却不敢说出一字,他能想到之事,智如圣上必早就了然,不论那女子是真恶人也好,或无辜也罢,终究是来历不明,更何况还突然闯至圣侧。
“据母子二人口述,姑娘出现时衣着怪异,身无任何凭信且形容狼狈,只道遇上歹人逃命至此,身份来历并不知晓,线索便至此中断。绑人的拐子共有五人已全部归案,据交代,他们是在芜林镇外的大道上见姑娘孤身一人临时起了歹念,后一路捆绑至南江卖与红宵阁,此五人已是惯犯,手下加害无辜不计其数,与其勾连为祸通买卖者皆捉拿归案,均在甘宁大狱供认不讳,皆已伏法。”
能逼得她出手伤人孤身逃离,而非向村中求救,唯蛇鼠一窝可表。
宗渊没有抬头,“将那母子二人拿到私狱严审,封村彻查。戕害黎民岂是伏法可偿,依供状将与之勾连者彻查清楚,等候发落。”
“是!”
“如何。”
“圣上料事如神,您起架第四日姑娘便寻了借口离开别院,已在城南赁了院子,并化为男子,在城中一间书楼做了账房,”
说完后陆铎略作思忖,又道:“姑娘离开第三日风寒便已痊愈,药瘾发作也逐日减轻,寻常来看,已无异样。”
静肃的房内一时无声,茶香袅袅,日晕满室,直至啪的下奏折合起摞叠的轻响打破安静,
“以她的心性,至多一月药瘾便可全部拔除,仙阆气候宜人景物清美,确是绝佳疗养之地,”
宁愿自伤姿容身体以为退避,再做强留无甚意义,而以她这般作态完全可一道令下治自戕之罪,或是厌弃丢下,
然一来那女子不知他的身份,二来是那女子自出现便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度处事为他另眼,再则对那女子已有了男女之念,偶尔闲暇不无闪思,
虽不至魂牵梦萦,却确有一番诱力,人慕美好,他还未失了兴趣,也不想眼见她胡为凋零坏了他眼中悦目,与其强留身侧看她日益消瘦自伤,不如暂放她自由,疗养恢复,待到丰盈欲绽才好怡然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