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不怎么意外的读出了领袖的唇语。
【翻车了,对吗?】
领袖的长发从胸前垂下一缕,随着动作悬在空中,眼神带着十分明显的似笑非笑。
沈简:“……”
沈简冷静地将领袖略过,假装没有学过唇语。
是的。虽然他做好了回来之后的一切准备,但还是翻车了,年轻的领袖很确定。
——沈简不清楚他的部下确切讨论了点什么,但快要波及到他身上浓稠的情感快要将他淹没。
这可比他想象之中的情绪碰撞要严重多了,几乎快要让沈简认为他进入了什么苦情剧现场。
年轻的领袖调整了一下情绪,无声叹了口气。
好歹,这比最坏的结果好点,总归没有人真的被他逼得跑出去单干。
但凡有一家组织得知竟然有领袖逼走干部的行为,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都会向沈简发来发来庆祝请帖,附赠一支不要钱的庆祝烟花。
以及,询问沈简什么时候逼走下一个,好叫他们准备捞人。
沈简当初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当着另一个世界无湮塔的面冷笑了一下。
如果真有一个嫡系出去另立,他可以容忍。但是,要想出去单干加入另一个组织?
他会亲自动手把人绑回来。
这看起来很不公平……但是,他们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不对吗?
早已升级为残忍资本家的年轻领袖或许已经足够抑制,上层流行的古世纪骑士主义与仪式主义双重洗脑之下,无数组织与干部签订着几百年的合同,就算他们死去,合同也会跟着遗嘱一同继承,子孙儿女也要为组织工作。
在绝大部分领袖眼中,部下是属于他们的私有物。
领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一片死寂的现场,漫不经心地想着,沈简已经算是足够克制的行为了。
……他走过的世界,有几个“沈简”几乎是将无湮塔……
沈简看着仿佛因为他才越发消沉的众位部下,再次动作轻缓地叹了口气。
不如说,沈简早就预料到了可能会遇见的这种情况,才将计划交给了过去的自己,而非现在的无湮塔。
话又说回来……
仿佛下一秒便会篡位的氛围中,沈简还随意地想起来当初从【沈简】处回来与领袖谈判时的事。
他曾与领袖模糊地谈论过这些事情,作为空场时间的谈资。
领袖的手放在他的头发上,在默契的中场休息时突兀出声问他,“你确定要晚些时候回去?”
沈简停顿了一下,“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他的部下会在失去他之后暴露出来点什么吗?
沈简承认自己太想看看了——无湮塔啊,鬼知道他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在意识到自己并非全然掌控他的部下时到底有多沸腾。
他在初次进入本世界沈修竹的地下实验室时就隐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他们一此次的通话中得到确认,最终将回归的日期一拖再拖。
沈简几乎每天都在与无湮塔进行通讯,判断他们的精神状态,好卡在只剩一点点儿理智的时候回去。
年轻领袖似乎并不清楚他的部下在忍受什么样的痛苦——或者,在关心他们的痛苦之前,沈简优先关注的是他们的归属权问题。
“……既然要解决,就一次解决完吧。”
趴在领袖膝上的墨发少年眯起眼睛,半长的发丝落在领袖的腿上,瞳孔中划过一丝微妙的期待。
“……”领袖仿佛思考了一下,一直抚摸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会,才慢慢继续下去。
领袖说,“你迟早将自己玩进去。”
沈简平静地说,“你有见过将自己玩进去的沈简吗?”
领袖没有否认这个观点,但他低头看了看沈简,缓缓说,“但你会是第一个。”
当时,沈简万分不赞同。
无论如何,年轻、未曾又有败绩的领袖,不亲自下场试一试令人规避的斗兽场,是不会妥协的。
而现在,看着面前一众好像咬着骨头不放的流浪狗,沈简沉默了一会。
他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领袖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沈简,后退一步抬起手,拉着沈暗站到了暗处。
沈暗又退了一步落到领袖身后,随后无声无息地将披风解了下来。
他不算庄重但绝对称不上越界的凝视着他的领袖,目光随后一寸不落地扫过排在前面的嫡系们。
领袖顿了一下,抬手接过披风挂在臂弯上,随后姿态闲散地伸手遮住了沈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