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灯关了,一点点昏黄也慢慢暗下去。
当房间门合上,她拉下了被子。
借着夜色丁点的光,她伸出手背看了看手背上丁点大的针眼。
针是林鹤梦给她拔的,止血棉也是他给她按的。
输了一晚上液的手是拔凉拔凉的,他两只手都圈着她的手,直到把她手捂热了才松开。
她忽然想起很多天前林澄净说的那句话。
他说,喜欢一个人,不用会,自然而然地就会关注对方的一切,越渺小的地方,越能体现。
偶尔她又真实地感觉,林鹤梦对她是有爱的,只是她始终分不清,那份爱是纯粹亲情还是也有夹杂的爱情。
她摸不透林鹤梦的心思,也无从得知一个正确答案。
从颜籁房间出来,林澄净是打算直接走的,没想到林鹤梦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聊聊。”
他撂下这两个字,抬腿走了。
林澄净知道他想说什么。
过道不是说话的地方,隔墙有耳。
他提步跟着林鹤梦往楼梯间走去。
进了楼道,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问林鹤梦:“介意么?”
林鹤梦抱臂凭栏,神色冷漠,眼神也只是淡漠地落在他身上,“随意。”
林澄净便点了一根烟。
高档的打火机“嚓”一声响,亮起蓝色的火苗。
楼道的声控灯很快暗了,黑暗中只有烟头的火光在明灭的闪。
他深吸一口烟又吐出,烟雾缭绕在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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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烟,林澄净先说话,“想聊什么,说吧。”
“她的胃病怎么回事?”林鹤梦言简意赅。
林澄净抬眼,“她没和你说?”
这是一句废话。
林鹤梦懒作回答。
“既然她不想告诉你,那我更没必要说了。”他耸肩。
“我们约法三章的内容,希望你还没忘。”他声音低沉,带着威胁。
林澄净笑了,“违背的人是你吧,堂哥。”他咬出这讽刺的两个字,“‘不要再联系她,让她过她该过的正常的人生’我记得这是我们约定的第一条内容,你忘了吗?”
“是我先违约?她生这么大病,我竟然完全不知道。”他放下手臂欺身而上,与他对峙,喉咙发出低哑的吼声,“‘告知我她的一切近况’,这是我们约定的第二条!”
林澄净眉宇逼出一道带锋芒的戾气,“是她不愿意让你知道,她甚至不想让我知道。你太小看她了,林鹤梦,她不是你羽翼下的雏鸟,她有她的世界,她的人生!”
“我在问你胃病的事。”他打断了他的顾左右而言他。
“在京市,她被欺负了!”
林澄净不愿提,但又不得不提起这件事,因此话出口时有种嘶哑的歇斯底里。
林鹤梦微怔,“被欺负了,什么意思?”
“她实名举报了她的上司职场性骚扰,以权谋私,代价是丢了工作,被整个行业拉进了黑名单。”
“性骚扰?”他猛地揪紧了他的领口。
“咳…”林澄净被掐得咳出了一声,“你冷静点,不是她,是她的同事,她是替同事出头!”他不得不多做解释。
“那她呢?”
“她一不怕,二不贪,论动脑子,只有别人吃她亏的份。”
“胃病是怎么回事?”他低喝。
“她那几年工作太拼了,又加上失业后她找不到合适工作,失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一度胖了很多,后来又厌食,接连着又暴瘦。”
林鹤梦咬紧了牙关,“这些事,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林澄净声音嘶哑道:“林鹤梦,我对她的心疼不比你少,可人这辈子就是得要经历一些槛的!你和我都不可能一辈子挡在她前面,况且,你对她越好,只会让她越内疚,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的吗?”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前,林澄净字字句句地往他心头插刀,“她因为内疚而放不下你,你难道愿意耽误她一辈子?”
见他手劲一松,林澄净趁胜追击。
“堂哥,你是一个病人,”他将他揪住领口的手拽下,低声道,“你不要害她。”
三年前,他用同一句话,让这个男人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三年后,这句话同样有效。
林澄净灭了烟,像个胜者那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口的褶皱。
这一局他又赢了。
可他心里没有任何的快感。
他悲哀地知道,他们之间的输赢没有任何意义,优胜权从不由他们的输赢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