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回来的时候,肯定取走了一块令牌。
只要明姝想追究,她便逃不掉。明姝却也不着急反驳,凑到崔承嗣耳边,软声道:“夫君,如果我说我昨晚是被岑姑娘绑出去的,你信我,还是信她?”
第43章
“信你。”
崔承嗣似乎没怎么思考, 只是五指紧了紧明姝的指骨,沉肃道。
明姝讶然,她不过戏谑一问,没想到他轻易支持。
岑雪衣顿时汗毛倒竖, 不可置信:“嗣哥哥, 你怎么可以如此偏袒殿下!你大可以查我,我没有出营!”
那声音尖细, 几乎戳破帐顶。
“声音高些, 便占理吗?”明姝掩了掩耳朵, 又好笑地问岑雪衣, “还是心虚呢?”
她此刻已不剩多少愤怒,只觉得岑雪衣碍眼。从她嫁给崔承嗣开始, 这只苍蝇总是在他们之间飞,她不计较, 不是因为大度,而是探不清崔承嗣对岑雪衣的态度。
直到苍蝇落进她的羹汤里, 恶心她。
岑雪衣瞳孔抖动, 瞪着明姝。她不知道明姝还有什么花样。她既然敢这么做, 自然是万无一失。
她和明姝都藏在板车中,由张十将带出营地。吡罗人突袭后,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回来, 取走了张十将的令牌。但她早就把令牌扔了, 而且,帐中只有她和明姝两个人, 就算她一夜未归, 别人也不知晓。
连守门士卒,也不知道回营的人是自己。
明姝在军中并无亲信, 也无人望,崔承嗣没有证据便偏袒她,无法服众。
明姝似乎看透她的算计,仍笑吟吟的:“岑姑娘确实是好算盘,回营时取走别人的令牌,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查到最后,证据也是不足的。可是女子和男子终归不一样,你为了扮成男人的模样,定换了身甲胄。那身甲胄,短时间内没法处理掉吧?我在你身上洒了些胭脂香粉,不知道那甲胄上的胭脂香,是否也散了?”
岑雪衣立刻抬起臂膀嗅了嗅,色变道,“你胡说,没有味道!”
“没有味道,你着什么急?”明姝嫣然。岑雪衣闭了嘴,却在她的笑靥下,止不住发抖。
明姝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以前她一直低眉顺目,人畜无害,仿佛随时可以被人捏死。
崔承嗣似是觉得聒噪,掸了掸榻沿:“李澍,派人去搜。”
李澍为难地看了眼岑雪衣,却架不住崔承嗣的寒眸,领命离开,岑雪衣忙阻拦道:“不准去,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一件泼了脂粉的甲胄回来。”
“够了!小衣,”李澍推开她,“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这次绝对不会偏袒你。这么多人看着,朝廷需要一个交代!”
他走了两步,又皱眉回身,“如果真的是你,还非要我找到证据,你才肯认错吗?到那时候,你怎么免得了一死?”
“死”字似乎震慑了岑雪衣,她张大眼睛,呆在原地。
原来这次被发现,会死吗?
耳边士卒甲胄摩擦,铮然刺耳。她僵硬地回头,明姝好整以暇,笑容温婉,仿佛在告诉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士卒的步声,每一声都击打着岑雪衣脆弱的神经。万一,万一那甲胄上真的有胭脂香呢?明姝身上也总有股馥郁的香气,她最擅长用香吧?
岑雪衣又看向崔承嗣。崔承嗣面上并无波澜,只一双寒眸,似来自地狱般,森寒刺骨。她无法想象,自己若是等到罪证被找到时才承认,结局会怎样?
说吧。
岑雪衣脑海炸响一句,她眼皮一跳,双膝不知怎么软跪在地:“嗣哥哥,殿下,我错了,我,我真的没想要害殿下,只想坏她名声,遇到吡罗人不是我的本意……”
她齿关都在发抖,极力地往轻了说自己的罪行,像是在奢求主动剖白能得到饶恕。
明姝微微阖眼,睫羽轻颤。听呐,她的告饶多么悦耳,以至于明姝忍不住起身,纤纤十指挑起岑雪衣的下巴:“承认不就好了?岑姑娘,我和你情同姐妹,怎么会在你身上抹胭脂香?”
岑雪衣登时跌坐在地,脑袋阵阵晕眩。
“你诈我!”
她恨不得去掐明姝的脖子,明姝却转身扑向崔承嗣,瑟瑟发抖道:“夫君,岑姑娘好可怕。她企图坏我名节不成,众目睽睽下,还想杀我。”
她倒是个十成十的戏子,哀婉乞怜入木三分。
崔承嗣揽着她,拇指将她鬓间一缕乱发别到耳后,想笑,奈何不擅长做表情,灰翳的眸光抖动了片刻。
岑雪衣气得眼前发黑,双膝跪挪到崔承嗣榻边,仍不甘心道:“嗣哥哥,你看到了,殿下是个心机十足的女人,她诈我,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方才那些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