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终于知道谢秉安方才为何要说那句话了。
失望……
是真的令他失望,也让他彻彻底底的败了。
他看向梁文筹,目光冷锐如刀,带着上位者该有的睥睨与骄傲:“梁文筹,这天下姓裴,不是姓谢,你们跟着谢秉安一起,是想造反吗?!”
梁文筹抿紧薄唇,紧握银枪,看向一旁神色淡然,长眉冷俊的谢秉安。
来时的路上,家父特意嘱咐,要他保护掌印大人,随时听从掌印调遣,不论掌印做出何等命令,都要他严明听从,携兵围攻沈老将军的三万大军时,他心中也在疑惑,家父为何要他听从一个奸宦之人的调遣,直到站在掌印身前,他也没能想通其中缘由。
“朕便是姓裴!”
皇帝看见救兵赶来,终于知道谢秉安为何要拖着不愿意将权势交给燕王,原来是在等梁文筹前来救驾,他大喊道:“燕王裴胥司与淮南沈禾谋反逼宫,谢秉安,梁文筹,朕命你们二人将他们速速捉拿入狱!”
梁家军的到来让皇帝有了胆量。
他推开燕王威胁他的利剑,爬起身要往谢秉安身后跑,刚走两步,却被一柄利剑贯穿胸口,胸前贯出的白刃倒映着皇帝脸上还未褪去的喜悦。
谢秉安看向自相残杀的裴氏兄弟,狭长轻挑的眼尾挑着凉薄的讽意。
躲在暗处的蔚姝被这一幕吓的捂住嘴巴,她极力忍住唇畔溢出的颤音,可细微的声音没能逃过耳力极好的谢秉安与梁文筹。
谢秉安搭着眼帘,并未理会。
梁文筹望向两排灯柱的方向,厉喝一声:“出来!”
蔚姝被那道厉喝声吓得娇躯一颤,她提起宽大的衣摆连连后退,想要返回巡监司,却被身后的尸体绊住了脚步,朝尸体上摔下去。
“不要——”
蔚姝吓得小脸瞬间失血。
惊恐的嘶喊声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入谢秉安心尖,他震惊抬眼,便见身着太监服的蔚姝朝尸体上摔去,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抹玄褐色身影吸引,就连梁文筹都震惊于掌印极快如风的速度,几乎在那个小太监快要倒向尸体上时,被他一把捞入怀里。
怀里瘦弱的娇躯颤栗不止,谢秉安手掌扣在蔚姝细弱的后颈,指腹在小姑娘玉颈上轻轻揉/按。
“我在这里,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卷着道不尽的怜惜疼爱。
蔚姝闻着鼻尖不断侵袭的松柏香,小手攀向谢秉安劲瘦的腰身,用力拽着他的衣裳,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洇湿哭红的杏眸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呆滞的转头看了眼他方才身处的地方,又收回视线看向他,唇畔翕合了须臾,泣声问:“你、你怎么过来的?”
看她一副娇憨怔楞的模样,谢秉安的指腹蹭了蹭她的玉颈,这可是两个月来小姑娘唯一一次对他心平气和的说话,看她身上的太监服,怕又是云芝给出的馊主意,让她偷偷跑出来。
第49章
谢秉安抱起蔚姝, 手臂撑在她的臀部下方,将她的脑袋扣在怀里,朝着巡监司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一众人瞪大眼睛, 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犹未能回神。
小太监方才的惊呼声是女子的声音。
所以,掌印怀里的女人是谁?且能让掌印大人不顾一切,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女人离开, 在场的人, 心里都甚是好奇,也没听说过掌印在宫里有对食。
梁文筹皱紧眉头, 看向逐渐远去的身影, 薄唇抿的紧紧的。
燕王松开剑柄, 看着皇帝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又转身看向已经走远的谢秉安, 垂在身边的手抖得厉害, 他方才若是没听错,那女人的声音与姝妃的极其相似,他忽然想到那晚在皇城外,府中侍卫交到他手里的白布, 皇后临终嘱咐:绑姝妃可挟制谢秉安。
若那个女人果真是姝妃,那皇后真正的意思并不是他之前所理解的,谢秉安保护姝妃并不是因为她的血是陛下的药引子, 不让她出事也不是用来稳固他的掌印地位, 而是他心悦姝妃。
那日在承乾宫外, 谢秉安抱在怀里的女人也定然是姝妃,一切疑点好似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他阻止姝妃侍寝,不是怕她得盛宠,而是因为,在他眼里,姝妃是他的女人,决不能被旁人染指。
乐明宫外暗中守着的锦衣卫,也是因为谢秉安要把对姝妃所有的威胁都摒弃在外,他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明面与姝妃是对敌,背地里却勾搭在一起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