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相似不足为奇,但神似,足可见在模仿阿姐神姿上花费了多少功夫与心思,只略微一想,他就忍不住想要拔刀砍人。
“这件事他们私底下已经筹谋许久了吧?”萧庭冷声问,“但是陛下今日才愿意告诉我,我想问,陛下打的什么主意?”
“我没打什么主意,”薛慎看着对方的眼睛道,“我只是需要一把刀,替我去杀人。”
他说,“有些人,我不想让他们活,你愿意做吗?”
“这时候您倒是想起我来了,”萧庭笑意微讽,“不过,在杀人这件事上,臣很乐意替陛下效犬马之劳。”
“只是,若是不小心杀光了他们,不知道到时候陛下会不会又治我一个不尊皇命的大不敬之罪。”
“应当是不会的。”薛慎道,“朕赐你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你可随意行事。”
萧庭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忍不住轻嗤一声,“陛下真是大方。”
薛慎不语,将那杯苦丁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喝完之后就动身吧。”
乌黑泛红的茶水入喉,萧庭心间烈火稍稍势缓一瞬,过后,他拿了宝剑与令牌直接出宫,率领龙鳞卫开始周转于整个帝京锁拿人犯革职抄家。
于是,盎然春日里的帝京,有着灯会不夜天之称的帝京,开始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日子。
帝京风起云涌之下暗流涌动时,小侯爷萧庭“抄家刽子手”的名号也不胫而走。
诏狱之中,被萧庭关押的一干人犯骂声不断,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这些人跟前,腰间兵刃拔刀出鞘,毫不客气的将骂声最大的那位前任官员斩于刀下。
挥洒的热血四溅而出,染红了周围人的眼睛身体与衣裳,换来无数惊吓与尖叫。
“再有废话,就是这个下场。”
“现在,先用一遍大刑,衡量一下诸位话里的真假吧。”
诏狱里血气冲天时,薛慎则离宫去了太庙。
供奉着薛家先祖与皇朝功臣的太庙里,灯火辉煌,薛慎站在牌位前,格外认真的点香进香。
香烛上青烟升起时,他专注的看着氤氲在雾气里的两个牌位,微微出神。
或许他不该拖这么久的,可是,若是太快了结,时间就变得太慢了……
难得的清静时光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殿外的喧闹破坏。
听到某个耳熟的声音,薛慎皱眉转身,同殿门口一身华服的中年女人对上。
“太后,太后,不可啊——”
拦人的內侍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下了气势汹汹想要闯进太庙的罗太后,若不是对方不顾太后威严只身相逼,这些严奉圣命的人也不会放任对方一路行至此处。
虽然差事已经出了差错,但至少还在陛下底线之内,于是,这些人抗住了压力,没真让罗太后闯进太庙大殿之内,不然,过后不用陛下发话,他们这些人也要自己去慎刑司认罪领罚了。
大殿内外,怒气勃勃的母亲与她清冷淡漠的儿子对上了视线。
“澄明,你怎么能对你舅舅们动手?怎么能对罗家动手?”
罗太后质问自己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子,满眼都是被触怒的厌恶与不喜。
澄明是薛慎的字,但薛慎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个字是何人所赠,即便对方当时说出口只是当做打趣的玩笑,但他依旧认真记下,并在自己及冠之时,作为自己的字。
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叫这个字,但对方自来喜欢做他厌恶之事,这次依旧如是。
“母后,朕为君王,代行天下百姓民心民意,罗家触犯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处置罗家有何不可?”
“还是说,母后想要效仿昔日江家,让朕做一个有愧于先祖与民心的昏君。”
暖和春日里,罗太后被亲生儿子过分冷漠的声音说得脊背生寒,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视线触及某处,厉声高腔道,“所以,陛下这是要大义灭亲了?”
“你对外祖家如此狠心,若换做是沈家呢?换做是你那个沈将军的沈家,你也会这么对他们?”
“我的好儿子,你看着你立下的那两个牌位告诉母后,若沈家处于今日境地,你会做什么选择?”
薛慎视线落到殿中那被青烟缭绕的牌位上。
一个上书“天凤大将军沈颂之灵位”,旁边一个则写着“沈颂夫君薛慎之灵位”,两个牌位静静并列,就宛如封着死去之人的两副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