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的要出去吗?”芙秀帮着把矮榻移走,表情纠结地站在她身后:“要是真被人看着了,传到皇上那边去,奴婢会不会被皇上扣银子啊?”
“扣就扣,我补给你不就好了。”简昕毫不顾忌地坐在地上,灵活的小手送底下探了个缝隙伸出去,往上一抬,顺着便扬起来一个大洞。
芙秀看着已经半个身子往外探的简昕:“娘娘,现在都半夜了您出去作甚?从宫里带出来的几箱书也没看完,娘娘不若好好待着继续看书啊。”
“我从晚饭看到现在,看累了,不想看了,出去走走。”
“哪有人半夜三更出门走走的啊?夜里也不安全,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简昕朝着她摆摆手:“没事,不走远,就去隔壁看看。”
说罢,娇巧的身影便‘咻’一下消失在了视线内,只留着芙秀一人在室内发怔。
隔壁,什么隔壁??
简昕四下观望着,靠着几个灵活的闪身和走位成功躲过了前头巡逻的卫兵,两三步便成功缩到了皇帝那张营帐的侧边。
隔壁,还能有什么隔壁。
为了自己一时的爽快居然连这么恶毒的借口都能想得出来,半夜遭到报应都是你应得的。
简昕猫着腰,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瓶身圆滚而口小,在一片昏暗中隐约可见其中密匝团聚的黑点和其间不断在飞动的小影。
简昕顺着底下用手指尖搂出来一个小口,将瓶口的木塞打开,顺着圈住的洞口,瓶内的小黑影瞬间如雨间寻得屋檐、漆屋追得明火般呼啦啦往外冲去。
一个本就不大的瓶子瞬间便成了空,只剩了几只本就生命体征不强的,或已经奄奄一息的还留了下来。
简昕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好歹是她点了香后努力了整个前半夜才抓满的蚊子,不得拿来好好犒劳一下这个狗男人。
最好瞄着他那张脸吸,让他明天见都没办法出去见人。
芙秀正站在那个洞口前思索着要怎么处理一下才能不被外边路过的巡卫发现,便看见另一侧突然笼下一罩阴影,紧接着便钻进来了一个熟悉的头顶。
“?”
“娘娘您出去才走这么一会儿就回来啦?”
“快,先帮我抬一下帐子让我进来再说。”简昕干了坏事回来,一路跑得急,加之心底只盼着那男人出糗的激动,手上一时失了力,才钻了一半便突然钻不动了。
芙秀见状,赶忙抬着一条腿撑着布帐,两手拽着简昕的胳膊将其顺利地拉了进来。
为了省力,地面都是原本的黄土层,没有额外再铺上地板和地毯。待简昕站起身来,衣服的背后都被沾染上了一大片黄泥和枯草。
芙秀瞪眼一瞧,险些两眼一抹黑:“娘娘!您拢共也就没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这下又坏了一件,后面几日怎么办啊!”
“没事!我只是坏了一件衣服,他可是能丢了整张脸啊哈哈哈哈!”
简昕心情颇好地敞开双臂:“芙秀,过来帮我换个衣服,拿上次闻太医送来的中药包一会儿等我洗完澡了再泡个脚。”
“娘娘您的脚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奴婢这次出来没把药包带上。”
“哦我忘了现在没在宫里了,那就直接泡个澡吧。”
明天她必定要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并且施加以百分百由衷的嘲笑才由能解开她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另一边。
床帐边的夜灯被掌风按灭,室内黢黑一片,只留得房梁柱上闪烁着几点微弱的火光。
身着夜衣隐于暗色的几人不动声色地从屋内四角窜到一处,凝聚的火愈显明亮,在黑夜中如指路灯般,不一会儿便起了效果。
被招来的蚊子绕着耳边飞旋,嗡声嘈杂不断,不时便有几只胆大的直接就停在了几人裸露的皮肤上。
“啪——”
清脆一响,对面那人白皙的面上陡然便泛出了一圈手掌印。
那人:“……”
另一人无辜眨眼:“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皇后吧,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放一瓶蚊子干什么。”
一刻钟前,本守在屋内的几个暗卫正蹲在屋檐上把守,便见龙榻后的帐下陡然透进来了一丝难以明察的亮光。
几人当即蹲坐起身警惕观望,便看见那小口外猛然便飞进来了一片黑嗡嗡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