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瞄定,速度极快,当下便直冲床上的人飞去。吓得众人连忙灭了底下的明灯,飞身下去了一人用手打,留着的几人马上掏出了袖中的火柴,将剩下的往上边引。
“太阴险了,我从未见过如此荒谬的行刺手段。”
“袁五,快去追,看看到底是何等小人!”
“拍蚊子的动静小点!莫要惊扰了皇上!”
“莫慌!皇上睡觉不会被我等惊扰!”
伴着此起彼伏的拍手声,一个敏捷的身影自外飞回。
“人呢?抓回来了吗?”
袁五:“不行!这个抓不了啊!”
“是谁?”
“皇后娘娘!”
“???”
*
晨日,后半夜又睡了一觉的简昕神清气爽地起身,十分配合地让芙秀替她选了衣服又点了胭脂,较之前些天几近素面朝天的模样一瞬间不知精致了多少倍。
简昕凑近了镜子,长伸着脖子细瞧,有些不太满意:“这个口脂颜色看着不太显眼啊,有没有更红一点的?”
“娘娘,今日的场合不适宜过红,而且这颜色已经比奴婢一开始准备的要红上三分了。”芙秀默默道。
“不会,今天的场合在适合不过了。红点显得我精神,这样才能叫那个整天顶着个臭脸感觉自己天下无敌的男人感到自惭形秽。”
说罢,简昕将装在红盒中的口脂盒都拿了出来,拣了其中一打开便能闪瞎了人眼的颜色便往嘴上抹。
芙秀站在镜子后边沉默着不敢出声。
怎么说呢。
美是美的,就是感觉像是刚吃了人。
“衣服呢,今天穿哪件?”简昕利落地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一旁的衣架。
零零散散几块洗得已经有些皱了的布料,当即便不记考虑。
“这些就不要了。”
看着面前的人顺势便要往一旁的木箱子里翻,芙秀无奈地摁住她的肩膀,把她掰回了身,正正面对这那几块破布:“娘娘,不是您要不要的问题,是您出门的时候就只带了这几件。”
顿了顿,补充道:“其中三件还是奴婢另外给带的。”
“……那我刚画的妆怎么办?”
“所以奴婢才跟娘娘说不要画这么红的口脂。”芙秀一言不发地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方白帕,递过去:“娘娘还是先擦了吧,实在喜欢可以等回宫了再天天画,您涂上半张脸奴婢都说好看。”
简昕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谢谢啊,你人还怪好。”
芙秀拉着简昕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擦去了那一嘴红得要流血似的嘴巴,重新铺上了最开始准备的颜色。又再那几件衣服里半天才拣出来个还算比较好的,凑合着就先穿上了。
简昕手里摇着蒲扇,正准备趾高气昂地出门。左脚才刚踏出去一步,只感觉面前一道黑影闪过,而后怀中被狠狠一撞,踉跄着她直直往后退了两三步。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内陡然便只剩下了叮铃当啷在面前晃个不停的发坠,花纹繁复但色调简单,乍然望去是一种质朴的繁琐美,晃得她眼睛疼,头……也疼。
简昕极力拱起腰,上身尽力向后仰着,想要远离近在咫尺的冷兵器。无奈冲进她怀中的妇人看似娇俏力气却大得很,搂住她的胳膊似铁钳般岿然,那力道好似要将她当场拦腰斩断一半。
胸腔内的空气快要被挤压殆尽,简昕一边赶紧抓住芙秀的胳膊求救,一边仰着头大口呼吸:
“阿,阿姨……您扎着,咳咳,我脸了!”
脸啊!她那如花似玉准备今天和隔壁那人一较高下的美脸啊!
那妇人一听,慌忙撤离一步撒开了手。倏忽没了支撑的简昕险些跌坐到地板上,还在一旁的芙秀及时架住了她的肩膀,这才免得让膝盖又遭一次苦。
那妇人一看简昕现下凌乱的发型,洗褪了色的衣裳和那惨淡无色的嘴唇,柔弱无骨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的模样,当即心下一揪,眼角的泪水伴着喉间嘹亮的恸声猛然一齐出现——
“造孽啊!我怎得就这么可怜啊!怎得麻绳专挑着细处断!老天爷您这是作甚啊!!”
炸响的哭喊声吓得帐内两人齐齐一个抖擞。只见那妇人掏了绣帕握在掌心拭泪,一只手时而不住地拍着大腿,那震破了天的嗓门喊得感觉整间帐篷都要塌了似的。
简昕在芙秀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朝那位妇人探出了手:“那,那个,阿姨?您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