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学海一时还想不通为什么是那个地方。
江户海亦反应过来忙道:“好。”
他骑着马在前面带路,几拨人在长街尽头分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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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丞从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问诊的郎中面前:“有劳。”
郎中把银两揣在怀里,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嘱咐:“这位公子身子骨硬朗,这次没损到根基,但你有旧伤在身,近日还是要避免做重活才好。”
叶从意皱眉:“旧伤?”
谢元丞答道:“开春坠马那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碍。”
叶学海命人请来的这个郎中据说是缙州最有本事的一位,就是脾气稍微有点古怪,最见不得病人自己断言病况。
果然,他一听谢元丞这话,眉毛都要竖起来:“我是郎中还是你是郎中?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身子再好也不是这么造的!”
叶从意对这种脾性大的郎中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郎中嘟嘟囔囔,替谢元丞把脉,继续交代说,“晚点拿着我开的药方去抓药,一日三服,三碗水熬成一碗即可。”
叶从意不放心,问:“可还有旁的需要注意的?”
郎中起身背药箱:“没了。看着他好好喝药,不出几日就能痊愈。”
“痊愈可不行。”谢元丞说。
郎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
脑子不好使的人才会不希望自己身体没病没灾吧?
“劳烦您重新开个方子,要最好能拖上一段时日才好的那种。”
“……你有病吧。”
谢元丞又掏了一锭银子:“没病请您来做什么”
郎中从他手中拿过银子,放在嘴边哈口气,然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谢元丞:“老朽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着你这样的病人。”
第三十二章
谢元丞只笑:“您就直言到底有没有我要的这种方子便好。”
“有。”郎中大手一挥, 将药箱放回桌子上,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又开始写新的药方,他一边写一边道, “缙州的人都说我怪, 但依我看啊,你才是个怪人,别人寻医问诊都是盼望着早点把伤病治好。这伤本来也不算重,硬拖着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他提笔的动作顿了顿, 咬着笔杆似乎在思考下一味药方:“难不成你爱喝这种苦兮兮的药?那我再给你换几味药效差不多, 但入口要苦上几分的药材。”
谢元丞:“……”
他拒绝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就见郎中三两下就把药方写好了,搁笔交代道:“这贴药效性温, 喝起来没上一贴好得快, 熬的时候还比较费事。五碗水煎至三碗,一日一服, 连用一月即可。”
叶从意凑头过去看药方,有些不放心地问:“这药喝了可会伤身?”
“是药三分毒。”
叶从意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
郎中一看,对着谢元丞不免好笑道:“看把你夫人愁的。”说完他又看向叶从意,“放心,喝不死人,要真出问题, 我这几十年的老招牌还要不要了。”
郎中说完就收拾东西走了,叶从意送他到门口。
转身回去的时候看见谢元丞拿着药方在看:“怎么这么多味奇奇怪怪的药材?”
叶从意走过去打趣道:“怎么,怕苦啊?”
谢元丞实话实话:“这世上应该没人喜欢苦口的东西。”
“倒是没错。”叶从意想起自己喝药时一脸悲壮的模样,十分认同地点头, “你得苦上个把月了,我给你准备饴糖。”
谢元丞点头:“那便有劳夫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 ”叶从意忽然道,“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回去我装病吗,我还想着能过把戏瘾呢。”
谢元丞说把药方折起来,说:“舍不得让夫人生病。”
叶从意便笑:“又不是真的。”
谢元丞认真地说:“假的也不行,不吉利。”
他在高墙内长大,从小便听过一个词叫避谶。
宫中对于那些有的没的比较忌讳,年纪大点的嬷嬷们总说不要把不好的话挂在嘴边,说多了难保有一天被神灵听见记到心里,不好的事情就会应验。
谢元丞那时候年纪小,哪里会知道宫人们说的话其实有一半是哄他的。在宫中不吉利的话确实不能说,但不是因为什么神明,而是主子们忌讳,听见了会不高兴。
于是耳濡目染,将避谶这个说法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