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您可太看得起儿子了, ”那个太监谦虚道,“我哪里比得上唐提督,不还得多跟着干爹您多学几年呢。”他说完,就看着跪在地上的夏礼知道,“唐夫人你觉得对不对啊?”
这问题要答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夏礼知将头往更深处一埋道:“公公您实在是说笑了,我家老爷他也是沾了干爹的光了,若非有干爹帮扶着,他恐怕也难有今日之成就。”
“哟, 干爹, 快看看,这位唐夫人也是个会说话的,”那个太监拖长声音道,“有她陪着干娘说会话, 不愁没法宽干娘的心呐。”
张福宇没回应这话,只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夏礼知低垂的脑袋, 良久他才问道:“听说信王妃邀了你去锦园宴?”
夏礼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又连忙垂眸道:“回干爹,是的。”
张福宇心里有了猜测,沉思片刻道:“罢了,进去吧,不过,夫人要是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话里的警告意味非常强烈,果然与唐仪明之前说的差不多,当初张夫人与吴夫人的事,张福宇完全心知肚明,只是那时候并没有与她多计较罢了。
夏礼知点头连连道:“儿媳明白,多谢干爹指教。”话毕,她恭身拜下,等这一行人走开才抬起头来。
张夫人的贴身丫鬟本来是要出门去外面抓药,在门口见到夏礼知先是一惊,而后便冷了脸色道:“我家夫人身体不适,不见客。”
她的态度冷淡也算情有可原,但今日夏礼知非要见到张夫人不可:“姐姐,还是劳烦你帮忙通报一声,我今日是诚心为道歉而来的。”
“呵,夫人先前请你过来是看得起你,”丫鬟瞪圆了眼睛不屑地看着夏礼知道,“没想到你居然转头告诉了唐公公,真是不要脸。”
夏礼知被气笑了,深知不同情境要用非常之法,于是也没好气地威胁道:“是看得起我,还是利用我,相信你也心知肚明,我不想再与你虚与委蛇,还是请你去通报一声,不然就别怪我更加落井下石了。”
丫鬟被气得不轻,涨红了脸,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而后只得回去通报。
没等一阵,夏礼知成功见到了卧病在床的张夫人,她的脸色确实不佳,但是真正的身体不适还是伪装以混淆视听,夏礼知一时间也不清楚。
“你随便坐吧,”张夫人的态度比丫鬟要好些,“我起不了身,这便怠慢了。”
夏礼知没在意那些虚礼,从
袖中取出锦盒递过去,真诚道歉道:“夫人此番是我做的不好,实在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唐公公他细致入微,居然知道了这玉钗是您的。”
张夫人接过锦盒拿出里面的白玉钗十分突兀道:“这支钗跟我有些年了,也算是当年表哥送的定情信物。”
信息量略微有些大了,夏礼知不好打断她,只好安静地听着。
“只可惜表哥他死了,我被送到这里嫁给了一个太监!”
夏礼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没什么底气地提醒道:“夫人还是得小心些,隔墙有耳。”
“怕什么,”张夫人泪流满面,“老东西是知道的,表哥也是被他所害,他该死!”
如果说上次来,张夫人对她是利用得多,那现在便是真正交底了,夏礼知轻声问:“那夫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唐仪明说得对,”张夫人捏紧了玉钗,“我得为表哥报仇,就那么离开,日后九泉之下我能以何颜面去见表哥?”
夏礼知敏锐地抓到一点:“你说你表哥的事是唐仪明告诉你的?”
“嗯,我答应了他,不会连累你们的,”张夫人哑声道,“还有我才该向你道歉。”
“既然是唐仪明所说,那未必就是真的,他若是想要借刀杀人……”夏礼知知道不应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唐仪明,但她不能看着张夫人以卵击石,像许是莺一般赔上自己,“被利用的人可就是你了。”
张夫人阖眼长叹了一口气:“不会的,应该是真的,当初就是爹娘告诉我说表哥已死,我才无奈到了这里,现在仔细想想原来一切都是那个老东西安排好的。”
夏礼知皱紧了眉问:“那你具体打算如何做?”可还未等张夫人回答,她连忙道,“算了,不必告之于我,具体计划你记在心里便好,若是不小心从这里泄露出去那就不好了,我只能说的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可直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