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微微垂眼,没什么意见,一边的沈律转眼看向姜夫人,语气如常的问道:“贵府何时祭祖?”
说是祭祖,其实是将姜家这些宗亲长辈叫来,认识认识人,再将沈岁晚和姜绫画的名字更改过来,祭告祖先,姜家的血脉认祖归宗了。
姜夫人:“我们找人算了日子,明日就宜祭祖,殿下您看明日如何?”
她也没留意到,她有意无意间都想问问沈律的意见。
“姜夫人管家严谨,全凭姜府做主就是,只是,”沈律看了眼身侧的姑娘,“今夜怕是要叨扰了姜府了。”
“算不上叨扰,只恐照看不周,还请殿下多多担待才是。”姜夫人面上有些异样,太子殿下这意思是要留下等明日观礼了。
守着人将一应东西都摆放好,姜夫人这才出了清霜院,但没走多久,却迎面撞上端着汤药的琴水,姜夫人皱皱眉,叫住人:
“绫画如何了?”
琴水面上有些杂色,姜夫人上前走了两步,这才瞧清琴水的模样,眼眶通红有些红肿,更主要的是脸上那巴掌印,深深红红的。
姜夫人的面上冷了下来,“绫画打的?”
琴水的母亲是姜夫人当年带来的陪嫁丫鬟,她疼爱姜绫画,才将琴水指了过去,明明是知书达理的聪慧孩子,因着身世一事死犟走了死胡同,姜夫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琴水低垂着眉眼,“今早姑娘听我说了岁晚姑娘来了,又闹了起来,奴婢好心劝了两句,就......”
姜夫人轻轻的甩了甩袖子,“我过去瞧瞧。”
寝阁的门依旧是紧紧的关着,院里的婆子们都去瞧沈岁晚是什么模样了,外面也没人守着。
琴水生怕姑娘在开门时又扔什么东西出来,提前在门外朗声道:“姑娘,夫人来看您了。”
过了几瞬,她才缓缓的打开门,跟在琴水身后的姜夫人一看屋里的狼藉,眼神一缩,眼底的怜惜之意都散了几分。
琴水在开了门就让去一边,没敢跟着进去,姜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踏着碎纸走了进去,她没看错的话,地上这被撕碎的书画,还是夫君去年到了单洲讲学,为她挑了做生辰礼的,那时候,明明夫君和她早已知晓她的身世了。
姜绫画抱膝坐在窗边,窗口正对着对面的清霜院,但寝阁地势低,又有树丛假山遮挡,只能看得见三层阁楼的一角,现在住着姜家真正的血亲。
“绫画,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语气生硬,姜夫人和缓了些:“听琴水说,你这几日都未曾好好用药,你这嗓子伤到了,可得好好用药养着......”
姜夫人话还没说完,却被姜绫画出声打断,“我的嗓子?母亲这几日只忙着关心那清霜院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何曾记得我?”
她声音嘶哑,却有着呛声的冷意。
姜夫人嘴唇动了动,看着面前的女子,衣裳皱巴,披头散发,哪还有往日知书达理、娇俏温婉的乖巧模样?
“母亲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比不上那上沈岁晚,没她懂事,没她会讨好人?可这事本就不是我的错,是我故意想要占了她的身份吗?!怎么现在被嗤笑的人,全是我?!”
姜夫人捏着袖子,上前捏着绢帕拂开凳子上的杂物,坐着看向姜绫画,声音有些冷了下来:“姜府是书香门第,你祖父父亲一人是太子太师,一人是国子博士,自幼教导你诗书礼仪,你的学识不比任何一位定都的贵女差,怎么现在偏偏爱还自己钻死胡同?”
听着说话间,姜绫画背对着姜夫人滚了泪珠。
“我可是问过了,岁晚她自小
漂泊,靖阳王府不喜,在东宫人微言轻,就连学书都是在东宫才开始跟着李司事学习,你却自小什么名册典籍没有?有你父亲的教诲,成了定都的头一号才女,本就领先她许多。
这两月我也陆陆续续的同你说过,即便岁晚回来,你去了王府,你也还是我们的孩子,亲事上我也会帮衬王妃,为你好好说一桩满意的......”
“那如果,我要嫁的是太子呢......”
“绫画!”
姜夫人骤然起身,眼底有些失望的看着她,“你还不明白吗?太子要娶的,是岁晚,不是什么姜府嫡女,即便是姜府的嫡女,也只能是岁晚,有些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便如何妄求也无用。”
她再三固执,姜夫人心底也浮现失望,姜绫画忘了,她本就不是姜夫人的亲女,可姜夫人对她这般体贴入微,不过是她性子天真又懂事,如今一瞧,果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