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汤药连带着瓷器的托盘,蓦地被她掀翻在地。
琴水看着一地的狼藉,往日姜绫画看的那些史书撕在地上,褐色的汤药已经将之浸湿。
深深吸了一口气,琴水安抚道:“姑娘,得快些用药才能好......”
不知哪句话刺到了姜绫画,她通红却干涩的眼看向琴水,声音嘶哑:“你们都是如此,让我病好了,赶紧给沈岁晚腾位置是不是!”
琴水吓得跪在地上。
姜绫画讥笑一声,“只要我一日不从家谱女传上除名,我就还是姜府嫡女......”
琴水无奈,明明自小伺候姑娘,感情深厚,可一连两月的磋磨,她的情谊也消散了大半,只得认命的收拾屋子,继续去给她重新煎碗药。
她幽幽叹口气,阖上寝阁的门,姑娘再怎么胡闹,事情已然是定局,明儿那沈昭训,姜府真正的嫡女,就要被接回来了,今日可是大半的家丁丫鬟都去收拾那新院子了。
清晨的微风送曙光,碧树鸣黄鹂。
太师府一大早就将正门大开着,连灯笼都换了新的,有些闲来无事的百姓或商贩,早在太师府门口守着,没等多久,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东宫。
今日朝中休沐,沈律跟着她前去姜府,沈律看着沈岁晚查看包裹里的果干,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此一去,你就不再是东宫的妾室昭训了。”
不再是妾室昭训,而是姜府的嫡姑娘了。
沈岁晚系布袋子的指间一顿,“是的。”怎么心里有细微的怅然呢。
沈律解了腰间的白玉佩,递到沈岁晚眼前,“这是当年母亲请人为孤打造的,从未离身,今日就作为信物由你保管。”
她有些不明就里,抬眼看向沈律。
沈律轻笑一声,俊美的面庞好像活了起来,却听他郑重的说:
“岁岁姑娘,收好玉佩,等孤来娶你。”
眼眸一颤,沈岁晚有些呆愣的看着沈律鲜活的笑颜,体味到话中的意思,心底涌起的欣喜好像掀起惊涛骇浪,她颤着手,缓慢、珍重的接过那玉佩,迎着晨光,扬起笑靥。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了太师府的门口,姜家门口站满了人,连姜太师也在,街巷两边,还有看热闹的百姓,看见率先下马车的太子殿下,周遭百姓的议论声都不约而同的小了许多。
但眼神是一瞬不离的看着太子殿下身侧的女子,女子碧玉年华,一身芙蓉色掐腰娇纱裙,半挽着发髻,腰肢纤细,千般婀娜,万般旖旎。
没见过沈岁晚的百姓心下都暗付,好像有些明白当年太子殿下为何这般护着人了,传言的魅惑储君可不是空穴来风。
姜府众人见礼,姜从文道:“太子殿下屈尊到姜府,姜府倍感蓬荜生辉。”
今日主角不是沈律,沈律只是清清淡淡的说了几句话,视线就放在身边的女子身上。
沈岁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五味杂陈,跪身见礼:“岁晚拜见祖父、父亲、母亲。”
姜从文神情最为激动,“哎、哎.....”
姜肖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回来就好,起身罢。”
姜从文和姜夫人面上有欣喜的笑意,将沈岁晚扶起身。沈岁晚抬眼对上姜从文湿润的眼眶,不受控制的,也跟着红了眼眶。
站在众人最身后,年纪较小的小公子,正是姜府嫡子姜凌次,姜凌次笑意洋洋,躬身规矩的见了个礼:“弟弟凌次,拜见姐姐。”
沈岁晚笑着将人扶起。
管家在门口的火盆里烧了松柏和当归叶,游子当归。
第79章
沈岁晚之前来过一次太师府, 但两次的心境都大不相同,姜夫人笑着走近两人,“院落安排在清霜院, 我现在带岁晚过去,”姜夫人话音一顿, “不知殿下......”
“孤也乏了, 过去坐坐。”
“是。”按理说人家姑娘的闺阁, 他一个外男不便过去, 但毕竟,两人也有了那么一段, 岁晚又是准太子妃, 就不讲这么多规矩了。
清霜院位于府上的西面,应该是顾忌沈岁晚与府上的人不大相熟,周遭院落离得有一段距离, 可离得最近的, 是姜绫画的院落。
清霜院有个三层的小阁楼,站在楼顶上向右侧远眺,正好能将姜绫画的院落收入眼底, 湖光春景, 翘檐亭阁,难怪说娇宠长大的,这布局意境都是独一份的。
姜夫人走到两人身侧的凭栏边, 察觉到他们二人的视线所望,她歉意的笑了两声,
“绫画这孩子这两日身子欠佳, 我们想着,等身子好了, 就让宁安王府的来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