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孤说,寻到你的生母的了呢?”他语气沉稳,好像能将人安抚住。面前的姑娘桃花眼里泛着水光,可即便隔着水光,也瞧得见那眼底的惊诧之色。
“你知道当初为何白即觉会错认你?”白即觉在定都步步为营,岂能轻易的就错认了人?
沈岁晚摇摇头,她不知。
他解释:“一是玉佩,二是相貌。”
“可是,当初宁安王妃将我叫到跟前,她说了我与她......”
“宁安王妃是你姨母,你生母是小双氏,这玉佩确实是双氏姐妹的旧物,而白即觉见你眉眼间与双氏有细微相似,这才错认了你。”
沈岁晚张着唇,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小双氏?”
沈律搁下帕子,道:“小双氏,是国子博士姜从文的原配妻子。”
“......”
她微微往后倾斜了些,这是不相信的表现。
“......殿下,是不是说错了,我明明与姜家八竿子打不着,何况,”她细微的摇摇头,显得难以置信,“何况姜绫画本就是姜家原配夫人的女儿,那我父亲是谁呢?”
沈律将她的不可置信看在眼里,“你也听过姜大人游历讲学之事,他在三年前求了圣上,只因那时知晓了真相,想去寻那个当初将你抱走的富商。”
“双氏姊妹在外州医馆产子,可小双氏血崩,无人照看稚儿。那富商不能生育,先前就收养了个男童,富商就将你抱走了。
而双氏将自己的女儿抱到了小双氏那间屋子,自己却另外寻了个男胎,只为了稳固王妃之位。”
沈岁晚垂着脑袋,没说话,沈律继续道:“双氏不怕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姜从文真心待小双氏,她自己的女儿也一定会如珠如宝的被宠着。”
事实也是如此,即便是现在的继妻姜夫人,待姜绫画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这一切,明明都应该是小双氏的女儿的。
沈岁晚找回声音:“殿下的意思是、姜绫画是宁安王妃的女儿?”
“是。”
沈岁晚眼睫一颤,难怪,难怪那日她就说两人相貌相似,气度都很像,宁安王妃在宴席上关切姜绫画,她还同众人一样,以为是宁安王妃有意说亲。
她的养了十多年的白即奂,冒犯了姜绫画,宁安王妃那时比姜夫人还愤怒,一开始确实是想抱着下死手来鞭笞,只因差点伤害了她的亲女。
“......可,殿下的意思是,我是姜大人的......”
她咬咬唇,后面的话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因为,她还是不敢相信,而且,要她如何相信,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人,十多年寄人篱下,现在却有人跟她说她出身高贵,连她自己也吓得手脚僵硬起来。
沈律双眸漆黑,看着她的眼,好像安抚她的不安一般:“是,你是,姜大人寻了富商,当初在南水山庄就迫不及待要见你,可形势所迫,我们来了康州,他修书一封,讲清前因后果,生怕地远山高,我不善待你。”
“我与姜绫画的生辰,我是在三月,姜绫画却是六月......”
她不知道的是,当初靖阳王府将沈岁晚从唐家买回府时,靖阳王妃信了她和沈琉晚的换命之说,专门让道士算了最适合的生辰,算了她应该居住的院落,而她的生辰也改在了三月。
瞧见她这不自信、不相信的垂着头,沈律心底有些细密的异样,说不上疼,却酸涩,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孤早已修书一封,等我们会定都,就让你认祖归宗,你是姜家唯一的嫡女,太子妃也该你来做。”
他声音沉沉,带着肯定的语气,极大的安抚着她。沈岁晚顺着她的力道靠进沈律的怀里,......一切,都好像梦一样。
她轻轻的抽噎一声,难得还记得不弄脏沈律的衣裳,刚想起身,脑袋上有只手轻轻地按了按,让她继续待在男子这泛着沉沉香气的怀里。
没人瞧着,沈律的眼底逐渐漆黑,小双氏对宁安王妃仁至义尽,却换来如此结局,小双氏的女儿在外流落多年,可宁安王妃瞧见沈岁晚却依旧无动于衷毫无愧疚之意。
骗了姜家娇宠她的女儿十余年,姜家的亲生女儿却差点死于乱刀之下,就连心冷的沈律都自愧不如。
同时,沈律又有些庆幸,庆幸他并未伤害她。
至于姜太师,当年小双氏至死未能踏入姜家的门,她的女儿,他自会昭告定都,不叫人再轻视。
第70章
红日渐渐的暗了下去, 天色将晚。最后的余晖铺洒在院子里,在白墙黛瓦上映了几枝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