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她握着把手半只脚踏入房间。
而就在这时,垂着的另一只手腕被人猝不及防地拉住。
秦聿纠结了半路,最后他决定还是问个清楚。
谁让林佑今一副心虚的模样,叫人看了很难不胡思乱想。
尤其是他自己内心深处早就有过猜测,却因有违人伦而自嘲不已,后来再没想过。
可方才林佑今的话让他深埋于心的猜测再度被勾起,于心头环绕。
再想忽视,却反被压制,如同织成的细密丝网,一旦碰上便无法逃脱。
一面是可能印证自己推测的真相,一面是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自欺欺人。
在两种可能之间徘徊许久,秦聿最终选择了前者。
在林佑今关门之前他伸手拉住,以身体抵开门缝。
“阿今,你不会撒谎,”他语气笃定,表情是少见的严肃,给人莫名带来一丝压迫感,“我们再聊一聊。”
林佑今抽了抽手,没能抽动。
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僵持,有人路过,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甚至其中一人还担心地问:“靓女,你认识他吗?有没有到麻烦?”
林佑今摇了摇头:“没有,他是我朋友,多谢你啊。”
说完她叹了口气,不死心又试着挣了挣,可秦聿紧扣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进来说。”她就知道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很难处于上风。
这间房要大一些,但里面同样是又闷又热,带着阵雨过后反潮的气息。
朝向正对街道与高楼,对面楼间亮着各色的霓虹灯牌照进房间,无需开灯就足够看清一切。
是以林佑今进去先开窗通风,再把风扇与冷气全部打开。
她背对秦聿在靠窗的那一侧床边坐下,望着属于这座城市象征之一的霓虹灯牌略有失神。
让秦聿进来,自然是做好和盘托出的打算,只是不知要如何起头。
开门见山要看情况,古人作诗尚且须得起兴,她此刻也要找个适当的由头慢慢铺陈。
只是望着五光十色的彩灯稍加思索,思绪就如被风吹乱的长线,不自觉飘出窗外收不回来。
秦聿站在她身后也迟迟没有出声,他觉得近乡情怯一词虽然不够恰当,但想表达的意思却是类似的。
他既想知道林佑今提起的事情究竟为何,又害怕与自己所想无异。
就是这样想与不想的矛盾,令他看着林佑今单薄的背影也随之陷入无言。
最后是林佑今打破沉默,她声音很轻,与外面末班有轨电车发出的“叮叮”声混在一块,几乎听不清。
“你说什么?”秦聿生了根的脚往前挪了半步,一说话,竟止不住发颤。
“其实你有所察觉的吧?”她开头第一句就是反问,却因声音太轻,听起来好似叹息。
“否则怎么揪着我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不放,”林佑今感觉出来了,也从他的紧追不舍里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你有想过你母亲和二叔的关系不简单吧?”
“只是因为不肯相信或没有根据,才一直没当回事吧。”她终于回头,从语气到表情都尽可能地小心翼翼。
却不知这话还是刺痛了秦聿,只是各色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模糊了面容。
林佑今等了会儿,见他仍不说话,就自顾自继续了:“我是那天在你家吃饭时无意间听到的,原本我也以为他们是在为你回国后是否接手家业的事情争吵,但秦二叔后来说的话,让我确信他与你母亲的关系……”
后面的话林佑今没再说下去,且她前言不搭后语,换了旁人来听未必能明白。
但对秦聿来说,仅是这样就完全足够了,他一定能听懂。
毕竟那样难以启齿的秘密非要摊开来讲,她做不到。
林佑今看他一动不动,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秦聿,我说完了。”
他依旧不动,也没回应。
和林佑今预想中激动的反应不同,这样的深默反倒叫人更加担心。
她起身走上前,试图看清他的神色,尽可能保持寻常的语气拍了拍他:“你还好吧?”
“阿今,你是骗我的吧?”他身体十分僵硬,脸微抬,眼底似有红光,像是窗外照进来的红色霓虹。
“我知道你肯定……”她想安慰,踌躇着发声,却又不知该怎样表达。
不论怎么宽慰,她始终都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可以做到不痛不痒地说出“这种事在豪门间不稀奇,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