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一个人,大多数人会选择用更不幸的事情来比较。
她也大可以举几个自己听说过的例子,但这样有什么用呢?
“你一定是因为我骗过你,所以才同我开这个玩笑的,对吧?”他撑着她的肩又问了一遍,“你回答我。”
秦聿见林佑今眼底露出同情,强撑着的镇定在瞬间崩溃,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
她现在的沉默恰如一锤定音,秦聿松开手,脸色沉得吓人。
“秦聿?秦聿……”林佑今不安地喊了他两声,明明想后退,可意识告诉她是她说出的真相,如果退缩就不亚于将他推入深渊。
林佑今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三十八度的高温天气他双手冰凉,她发烫的掌心像覆上一座坚硬的冰山。
“对不起,我知道这对谁来说都很难接受,我本来也没想就这么告诉你……”
话未说完,她毫无征兆地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那里滚烫如火,一颗心用力地跳动着。
秦聿忽然将她拉入怀中,下巴轻轻磕在她的发顶,鼻尖传来浅淡的玫瑰味香气。
原本烦躁的一颗心平静了几分,纷乱的思绪也安定下来。
他收了几分手中的力道,将她拥得更紧。
“这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不再飘忽,字字句句落在入耳中,又是一贯的沉稳平静,“是我步步紧逼,即便我猜到或许结果不尽如人意还对你不依不饶,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
话语间饱含了歉意:“吓到你了吗?”
林佑今回过神后其实下意识就要挣脱,可到最后都没有推开,
她想一定是因为今晚的变故而同情心泛滥,所以这一刻才会任由他抱着自己。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曲起,虚虚回抱他,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拍几下,就像小时候阿妈哄自己入睡时做的那样。
“睡觉吧,睡一觉就没事了。”连话都是大人安慰小孩时常说的。
“你知道怎么做才最稳妥体面,”林佑今忍了半天还是这样说,“可以选择坦白,也可以继续装作一无所知。善意的隐瞒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争端,这次不要再选错了。”
温和怀柔不是她的作风,适当宽慰两句不过是氛围所致。
和颜悦色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真实的想法说完,她感到环住自己的双手渐渐松开,秦聿放开了她。
但围绕着的、那股属于他的温度还残留在身上。
他眼神微冷,方才那点动容与温存已寻不着踪迹。
对上林佑今清明而坚定的眼神,他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前用力带上门,似乎想以此表达愤怒。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在最后又反悔,仍是握住把手将门轻轻关上。
林佑今没再说一句挽留的话,她觉得自己的提议合理且正确,没什么不对的。
该有的安慰与歉疚都表达过了,如果秦聿不能理性接受,那只能说他没自己以为的成熟。
她重新在床边坐下,街上已陷入寂静,霓虹灯却依旧闪烁。
这一晚好像格外长,发生了太多事,分明都与她无关,却样样将她牵扯进去。
林佑今忽然觉得累,索性躺倒在床面。
之后再有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望着发霉的天花板,她没有所谓地想。
第36章
林佑今躺在床上险些就这样睡着, 忽得又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
半梦半醒间被冷气吹得升起些许寒意,她关上通风的窗和风扇,又将温度调高了些。
做完一切才拖着鞋子走到门口, 开门前警惕地问了声:“谁啊?”
“我。”低沉的应答隔着木门传来。
开门的瞬间走廊上的光线齐齐照射进来, 秦聿又回来了。
眼神面容已恢复平静, 仿佛刚才那样冰冷的眼神不过是种错觉。
秦聿的确是一气之下离开的, 他其实明白林佑今说的话合情合理,自己也本该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上一秒柔和温存的安慰,下一秒不带感情的一针见血,他觉得林佑今太过理性。
理性到近乎绝情。
摔门而去后他因不放心林佑今一个人在房间里,因而并未走远。
最终只是在宾馆的休息区找了个座, 自我冷静了会儿。
那一刻他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有关玉媜,有秦恩庆, 还有所剩印象不多的秦恩祥。
分明他的父亲是秦恩祥,秦聿却已经没有太多关于他的记忆了。
虽然秦恩祥去世时秦聿早已不是小孩, 对儿时的记忆尚算清楚,但他发觉所有深刻的画面都与秦恩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