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殿下挂心,微臣这是绝症,治不好。”敬宣侯冷漠一勾唇,抬手将满杯烈酒一饮而尽,有种全然不在乎死活的潇洒。
沈七:“……”
好叛逆的人。
沈七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放到石桌上,“这是殿下交代的解毒丸,皇室特供,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侯爷可以一试。”
敬宣侯冷哼一声,看沈七的目光好像在看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
沈七也没恼,等看着药材都搬完,便带着人走了。
敬宣侯瞥一眼院子里的药材箱子,拳头硬了。
扔了可惜,看着心烦,索性挪开视线,眼不见为净,又吩咐下人把东西受到库房里找个干燥的地方放着。。
敬宣侯苦大仇深,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奖赏,而是是简寻的买命钱。
今日一早,简寻来向他请辞,说他要跟着太子去南疆,让敬宣侯不必为他挂心。
还不挂心,敬宣侯都差点被气得呕血,不知道太子给简寻灌了什么迷魂汤。
虽说他早知道以太子的手段心性,能轻松把简寻玩弄于鼓掌之间,但这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别管太子是怎么说服简寻的,敬宣侯养了多年的侄子要跟人跑了是事实。
简寻那个轴劲儿,八匹马都劝不回来。
敬宣侯深深叹了口气。
傅如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苦大仇深的画面。
他跟来送药材的沈七擦肩而过,但等看到敬宣侯院中堆成小山、被仆从搬走一半数量还很可观的药箱,还是被太子出手阔绰的样子震惊到了。
“这么多药材,看来可以尝试一下解毒了。”傅如深一脸喜色,但看着敬宣侯的模样又有些疑惑:“你怎么好像很不高兴?”
“寻儿要随太子去南疆,我怎么高兴?”敬宣侯冷声道。
傅如深摆了摆手:“你也是认可太子的,缘何这般抵触?”
敬宣侯咬牙切齿,他是觉得太子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认可太子是简寻的良配。
岂止不是良配,简直就不应该牵扯到一起,简寻肯定会被太子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这事他不打算往外说,只道:“不是最佳选择。”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都老了,管那么宽做什么。”傅如深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杯酒还没喝上,门房带着傅景匆匆赶来,“父亲!叔父!”
傅景很少来敬宣侯府,傅如深十分纳闷:“你怎么来了?”
傅景一脸激动:“父亲!太子殿下已经允诺,收孩儿做幕僚!孩儿准备跟着殿下去南疆!”
傅如深笑不出来了:“什么?!”
敬宣侯:“呵。”
很好,这一拐还拐了两个。
*
翌日,南巡的车队浩浩荡荡出了江城,鲜少有人知道除了原本的随行官员,太子还带走了两个江城人,向着南疆进发。
裴延的马车终于又回到了太子的车驾边上,车队里的人都知道了,裴三公子这是重得太子的信任,彻底与护卫营沈统领分庭抗礼。
而实际上最得太子偏爱的简寻却在两人的争锋中神隐。
要问裴延再次回到太子心腹的位子上高不高兴,答案是很难说。
因为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太子的车驾中,把手里的折扇捏得咔咔作响。
“太子殿下在何处?”
沈七一脸假笑:“属下不知。”
裴延:“……”
很好,沈七和沈三都在,太子失去踪影,连带着那个叫简寻的亲卫也没见到人,裴延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又一次。
太子又一次从南巡的车队里跑路了,裴延甚至没发现两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真好啊。裴延咬牙切齿。
被裴延惦记的宁修云此刻正在前往江城的路上。
他和简寻轻装简行,骑马离开车队,比车队快了不少,此刻已经到了南疆域内。
两人疾行一路,此刻慢悠悠地拉着缰绳往前走,官道上来往的行人的不少,两人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简寻辨认了一下方向,朝远处眺望一番,确认远方那村镇的轮廓便是南疆主城下属云芜镇,简寻习武的时候曾经跟着师傅去过南疆。
“殿下,快到了。”
宁修云点了点头,日头正毒,他展开手中折扇遮在头顶,挡住刺眼的阳光,身上虽然有远行的疲累,但精气神比在江城时候轻快了不少。
简寻看着他,无端有种大逆不道的幻想,好像面前的是教养在家中的狸奴,此时挣脱牢笼,自由自在地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