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行松为何突然在这时提起此事呢?是在这时拉拢裴延?
裴三公子微微一笑,应道:“侯爷谬赞,不知道今日来此是为了……”
裴延语带试探,他看江行松这幅模样,明显是惹了什么事,就是不知道这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了。
江行松面色一僵,说:“殿下传召,大抵是有事商量,裴三公子与殿下情谊深厚,日后还希望能在殿下面前替我江家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怎么可能。
裴延嘴上答应,心里却一口回绝。
太子已经磨刀霍霍对准以江家为首的一干江城世家,若是他此时求情,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好不容易和太子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
“侯爷快去吧,别让殿下等急了。”裴延一脸假笑。
江行松点头应是,三步并两步进了临时太子府中。
裴延站在原地看着江行松的背影,目露沉思。
他身边的少年随侍已经迎了上来,准备迎裴延上马车。
裴延没急着走,轻声问他:“江家近日有什么异动?”
少年随侍一愣,想了想,说:“陈将军回来之后说,太子派人往江家送了些东西,似乎是江家的罪证。”
裴延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很想转头再回去。
太子府今日必然有热闹,他还真的想留下来看看。
但他估计进不了正堂,只能有些无奈地走了。
*
正堂内,江行松带着东西进来,结结实实对太子行了个大礼。
这估计是这些日子以来,江行松面对当朝太子最为恭敬的一次了。
“殿下传召,微臣来迟了。”
宁修云坐在主位上,沈七沏了一壶新茶,他拿着茶杯撇了撇浮沫浅抿一口,沁人心脾,沈七似乎在新鲜的茶叶嫩尖中加了些别的。
“放了薄荷?”
沈七笑吟吟的:“殿下厉害。”
宁修云说:“还是你有办法。”
沈七道:“统领说您今日没什么精神,属下就随手一试。”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管下方的江行松的死活。
这是明晃晃的下马威,江行松即便有侯爵之位,也不得不受着。
太子代皇帝南巡,如圣上亲临,他前些日子那些轻蔑不屑,必须要在这会儿偿还。
——或许还要从别的地方偿还。
江行松跪在地上咬紧牙关,一把老腰被迫长时间弯折,这个一
向养尊处优的侯爷已经逐渐觉得头昏脑胀,心里一腔怒火,却也不敢再在太子面前造次。
这个青年和传闻中的昏聩完全不同,让江行松狠狠栽了个跟头。
现在虽说他有必胜的把握,但面对太子他也不得不忌惮起来。
索性太子也没想看他晕在这里,大发慈悲地开了口:“侯爷免礼。”
“谢殿下。”江行松战战兢兢地起身,差点脚下一个踉跄再摔回去,他进正堂并未带侍从,也没个人扶着,自己硬生生站住了,好生狼狈。
他脸色青白,知道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而太子似乎还并不满足,提起了让他脊背一凉的事。
“孤派人送去的东西,你可看过了?”太子将茶杯往桌子上一磕,慢悠悠地问道。
江行松喉头一梗,膝盖都跟着一软,到底撑着没跪回去。
他哑声辩解道:“殿下,微臣是被诬陷的,那些小人说的都是不实之事,定是有人要害江家才……”
然而太子却不想听这人的长篇大论,抬手打断道:“侯爷,这是第二次了,从前江大公子之事你也是这样分辩,但孤不想听,证据确凿,不是侯爷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的事。”
江行松紧紧攥拳,生生把手心掐出血来,他虽然对太子多有不敬之心,但从来没想过什么谋反,屯兵养护院,那是每个世家都会做的事,但太子偏偏抓住这处痛点不放,还将他派人刺杀傅景一事移花接木到了自己身上。
而那送来的腰牌和供状,更是做的没有一丝破绽,让江行松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若非江行松知道派去刺杀傅景的人中没有他的心腹,他都怀疑自己真的跟部下说过什么刺杀太子的命令了。
他呼出一口气,不在为自己说话,而是语气沉沉:“殿下,微臣自认为清者自清,若殿下实在不相信,微臣也没有办法。只是……或许殿下想知道一些关于先皇后的事?”
宁修云猛地抓住了桌子边缘。
这番失态的动作没能逃过江行松的眼睛,他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今日能安然走出临时太子府,说话又稍稍硬气了起来:“先皇后并非殿下所知那样是国都世家贵女,而是二十四年前落户江城村镇的平民,微臣手中拿着的,便是先皇后曾经的户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