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摸了摸外面男人毛刺刺的脑袋,便倏然收了回去。
而这一切全然落在了严驰的眼中。
他不过是与相熟的朋友喝杯咖啡,竟然能看到这样有趣的画面。
那辆奔驰车牌正在严骋的名下,那块独一无二的纪念款也是严骋在拍卖会上高价拍得。
严驰捏着咖啡杯细细的手柄,心中却像喝了酒一般激荡起来。
透过店内明亮的玻璃窗,他看到两个人亲昵暧昧的举动,看到若无其事分开的两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他看到那个男人——正是经常送花到严氏办公大楼的外卖小哥。
难怪呢……
难怪严骋会为了他,把跟在身边多年的艾琳清退。
老天爷好似在薄待他多年之后终于舍得恩赐,竟然在同一时间送来这么多属于严骋的致命弱点。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胜利,严驰就心情大好。
他若无其事地陪朋友喝完咖啡,悠闲地在洗手间整理了着装。
才怡然踏进那栋商贸大楼。
李山正在员工休息室——一个小小的库房里吃饭,从小就被饿怕的他贯彻着光盘行动,从不会浪费一点粮食。
倒是陈爽从他进门眼神就很奇怪。
李山坐在两个小凳子搭建的简易餐桌上吃饭,陈爽抱着肩膀在一旁啃苹果。
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山,咔嚓咔嚓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山发觉她在打量自己,茫然地抬起头:“要一起吃吗?”
陈爽盯着包装袋上的LOGO,那是家她攒一年钱也舍不得去吃的私房菜。这样的店通常没有固定菜单,后厨会根据顾客的喜好用当天最新鲜的食材来搭配。
“咔嚓。”她又狠狠啃了一口苹果。
“李山,我实在有点好奇。”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到底是哪来的小少爷下凡体验生活?
“我家?”李山登时被她问得懵住,“我……我找不到家好多年了……警察也找不到……”
陈爽一怔,警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改口。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但是我现在住在严骋家里啦,”李山却并没有因为勾起往事显得多么伤心,他眨眨眼,毫不设防地对陈爽说出了她最想知道的秘密,“严骋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们还要去看他爷爷呢!”
陈爽虽然在冥冥中已经有了些预感,可当李山真的坦荡地说出这些的时候,她还是不禁惊掉了下巴。
“你……你是说华贸中心大楼严氏的老总严骋?”
“理论上老总还是爷爷呢,严骋只是暂时管理一下。”李山认真纠正道,旋即他惊讶着反问,“你居然也认识严骋吗?”
陈爽欲哭无泪。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这家店还是人家资助我开的。”
李山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哦哦哦!”
“不过就算他没有资助,整个城市会有谁不认识严氏的老总啊!”
房产、商场、电子科技……
每一个居民的生活里,都逃不开严氏的痕迹。
但李山从前只是街边的流浪汉,他去工地上搬砖,又怎么会想到询问这是谁家的楼盘?
两个人倒是没能纠结太久,挂在门内的迎客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陈爽匆匆放下吃剩的半块苹果,在围裙上蹭蹭手就走出了小仓库。
“您好,请问您……是您呀!”
她惊讶地认出了面前的顾客。
当初严氏资助的整层学生创业店铺同时剪彩开张,严骋没能到场,代表严氏前来的正是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他模样清秀,白皙的脸色显得年纪更小。
“你好。”严驰轻笑两声,在摆满花株的店面里游走,好似在挑选着心仪的花品。
李山这时候也匆匆扒干净饭,系上围裙冲了出来。
严驰望着他,露出张灿烂阳光的笑脸。
“能请您帮我搭配一束鲜花吗?色调素雅一些就好。”
陈爽直觉不对,眉头越皱越深,可李山已经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向着严驰走了过去。
他委实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请问您是要送给什么人呢?”李山很有职业操守地介绍着,“百合花是刚刚从花圃剪下来的,如果喜欢可以为您搭配几支……”
严驰离他越来越近,那个面庞白皙的青年人低下头,好似在看水培的百合花。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视线落在了李山的颈段上。
雪白的衬衣立领翻开,没能遮住的皮肉伤仍然印着明显的吻痕。
“先生?”
“先生?您不喜欢百合嘛?”
“很喜欢,这些我都要了。”严驰又瞥到他围裙上别着的工牌,“你叫李山?那我可以叫你山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