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说的真是不错——你现在越来越有当家的样子了,连我都要听你的管教。”
李山小小得意哼了一声。
心中荒草横生似的不安起来,那个念头频繁在脑海中浮现。
“既然你说我管着你......”
李山低声说着,透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那你老实跟我讲——篡改基因检测报告,让我冒充暮溪的事情,究竟是不是跟你有关?”
严骋顽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愣住片刻。
继而将那笑容扩大,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地混过去。
用一百个谎言滚起来的雪球,从正中崩坏了。
“你从哪听来的胡话?”他笑着还想遮掩,打定主意抵死不肯承认,“是不是有什么人趁我昏迷,跟你讲了闲话?”
“我知道了——严驰那小子也在住院,他挑唆你是不是?”
已经被剃光头发的严驰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病房里,还是被一口黑锅扣到了头上。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并不记得麻醉药效没过时,自己做的事情了。
李山坐在严骋的床边,垂着头。
他早已经不是个单纯的小傻瓜了。
“你不记得了嘛?”李山轻声问,“你昏迷的时候自己告诉我——是你为了让我有门当户对的身份,让爷爷奶奶接受我,才跟贺先生合作的。”
这话并不是严骋昏睡时说出口的,而是贺缜为了洗清自己泼给严骋的脏水。
然而严骋听见这些,戏谑的脸色陡然变了变。
看见他的神情,李山登时了然。
无论他再怎么辩驳,都是无用。
“那是......”这件事情积压在严骋心头,早就令他无法安枕,“那时当时情况紧急,我才……”
“所以,你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
李山始终不敢相信,严骋竟然真的会让他去贺别人的父母相认,去鸠占鹊巢。
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早就不重要了。
“可你还是叫我去了。”
“严骋......”李山垂下眼帘,哀伤落寞尽数浮现,“你骗我。”
严骋瞬时慌了手脚,李山分明在他咫尺相近处。
可他却觉得两人从未相隔如此遥远。
他从做下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恐惧着被暴露的那一刻,他知道李山执拗固执,一旦露馅极可能无法挽回。
“你听我说,山山。”
他急急抓住李山的手,忙不迭掏心掏肺地解释着。
“你......你在我身边总是因为家世背景不安……又闹离家出走的事情。”
“正巧贺缜找上门......我才想着,或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话说完,李山静静地坐在床边,并没给出任何回音。
少顷,一颗眼泪坠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把严骋的心也搅个不停。
他闭眼昂首,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
“山山,是我不该骗你。”
再多冠冕堂皇的道理,都无济于事。
他只有诚恳地道歉,希望能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李山眨眨眼睛,用还算完好的手背蹭了蹭。他站起身替严骋拉好被子,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只是说。
“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不舒服记得叫医生。”
严骋一整个惊慌失措,他拉着李山的袖子不松手,紧张地问:“你去哪?”
“去隔壁,我的病房。”李山在严骋面前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紧着眉毛,抿着嘴巴,难过地对严骋说。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你。”
等任素素吃饱喝足,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才带着打包给自己儿子的酥饼回到医院。
一进门,就瞧见严骋正坐在轮椅上,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满房间乱撞——他腹部受伤双腿吃不上力气,只能凭借轮椅行动。
可惜以前没练习过驾驶技术,导致现在一个人在屋子里都塞车。
任素素走进来拽着轮椅扶手把儿子从死角救出来,无奈地唠叨着。
“什么要紧事啊?你叫个护工叫个大夫,非得自己去做不可吗?”
“我去找李山。”严骋说。
“他怎么不来找你啊?”任素素想不通,“李山不是没伤到腿,行动可比你方便多了,我又不揍他你让他过来。”
她边说着,边拆开给儿子带回来的下午茶,自顾自吃起来。
严骋闭眼吐气,说出实情。
“可是他生我的气了。”
任素素的耳朵有自动夸张的内容的效果,只见她眼睛一瞪,把酥饼整个塞进嘴巴里。
难以置信地问严骋。
“李山把你给甩了?!”
“还没那么严重!”严骋连忙强调。
“你这......”任素素不忍直视自己的儿子,由衷感慨,“严白羽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哄得情人团团转,就这么点技能,你是一点都没遗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