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周警官说着。
李山已经不似以往痴傻呆滞,他有清晰的条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都谢谢您。”
“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爸爸妈妈看到我现在的生活,也会替我高兴的。”
02
他能想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周警官喟然叹了口气,如同昔日那般伸手揉了揉李山的头发。她有一种欣慰与无奈并重的心酸,就像是家里的孩子长大了。
翅膀硬了,就要飞去更远的地方。
李山做完笔录,自己一个人走回病房。
肩胛处的刀伤痛感明显,疼得他半面身子都是麻的。
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病房,李山默默地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他知道严骋就在自己楼上。
可是现在,严家的长辈们霸占了严骋的病房,他只能望墙兴叹。
不情不愿地推门走进去,却见到隔壁严驰的床位空着。两人床位中间拉起一道淡蓝色的帘子,另一边的看护病床上,人高马大的贺缜正襟危坐。
贺柔正同暮云笙一道,对他指指点点。
贺柔一回身,见到李山进来,凶巴巴的脸瞬间变得和蔼。
“山山回来啦,快躺一会。“
一转头,对着贺缜猛地拍了拍床。
“山山回来了,你自己跟他说。”
温柔至极的人发火都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在外面叱咤风云的贺总到了家也得变成乖巧的绵羊,他老老实实坐着,抬头看了看李山。本来是没有出卖严骋的打算的。
“那个……报告的事儿就是个意外……”
“我也没想到结果出了问题。”
“是舅舅没搞清楚,对不住啊——”
李山一条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脖子上也绑着厚厚的纱布,他站在暮云笙身边登时觉得自己有了无限的底气。
于是单手叉腰。
“严骋已经告诉我了。”
“才不是意外,是你们两个算计好的——小舅舅就是主谋!”
贺缜一愣。
他可没有轻易出卖盟友的习惯,这是严骋先不地道的。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严骋他骗你。”贺缜同样是金牌PUA讲师,资深洗脑达人,功力比起严骋不相上下,只不过严骋现在还在病床上数蘑菇,便被他占得先机。
“……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答应的……”
贺缜站起来,满脸痛心疾首。
“当时你们的事情刚刚曝光,各路媒体都在窥探你的身份——严氏也受到了波及,商业价值大打折扣。”
“严家的老人自然也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我出于对晚辈的关怀,才打算拉严骋一把。”
“——你要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要同时让公众和严氏的股东认可你,就必须给你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身份。”
“而我姐姐恰好思念自己的孩子……”
“虽然你又笨、又没有才识、颜值也跟我们家差了几个档次……但我还是决定帮助你们。”
李山听得云里雾里。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变成笨蛋的根源可能并不是因为失去记忆在街上流浪,他有可能真的是个笨蛋!
他觉得不太对,却又说不上错在哪里。
“那、那……”
“不然你想想。”贺缜继续洗脑,“如果我真的有私心,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一个聪慧伶俐的外甥?”
“只要我们商量好,这件事就永远不会露馅。”
李山深以为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叉着腰的手改为摸着下巴,他开始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真的是严骋为了让他们变得门当户对,所以骗了自己?
他决定等严骋身体好一点,亲自去问问。
“贺缜。”暮云笙见贺缜眼珠一转,准是坏水又涌了上来,连忙开口制止,“少在这花言巧语,你那种性格怎么可能没在严骋那得到好处。”
“得了便宜又卖乖,欺负山山像什么话。”
毕竟当下所有人都还不知道。
严骋同贺缜的交际筹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好好好。”贺缜举手做投降状,“我好心来看看大外甥,怎么还里外不是人?”
“得了,我走了,你们一家三口啊自己呆着吧。”
贺柔无奈地瞥他一眼,倒也没做挽留。
异母同胞的姐姐最清楚这条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招,板着脸把人赶了出去,这才回身笑着看李山。
“山山这会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刚才那些警官说有话问你,妈妈就没过去。”
李山听着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微微抿了抿唇。
“没关系啦。”他勉强笑了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