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谨守着被定下的规矩,哀求的时候都只敢发出犬类的声音。
他像小狗一样去蹭杜家德的手,去叼他的裤脚,却始终得不到一点怜悯。本就满是血污的衣服被两人拉扯变得更加脏污了,杜家德把他狠狠按在地上,猛地一脚对着肩膀踹了下去。
尖锐的痛感无比清晰。
李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骨头断掉了。
锐利的骨茬在皮肉中翻滚,令他痛不欲生。
幸好,那条瘦极的裙子终于被穿了进去。
他跪趴在地上呜呜地悲鸣着,那人又变得温柔了——他伸手抚摸李山的脸,轻声说:“你要是早就这么乖,该多好......”
可李山分明从来都很乖。
他不敢争辩。
日复一日地浑浑噩噩活着。
居住在废弃家属楼的人们都叫他是个傻子,用最鄙薄的言语侮辱他,李山不觉得有什么。
他能活着,已经很奢侈了。
然而有一天,他在杜家德的柴房里看见了言诺。
小姑娘穿着漂亮的白裙子,梳着双马尾,脚上踩着一双崭新的小皮鞋。她被堵着嘴巴,惊恐万状地躲在房间的最角落。
李山并没有清楚地知道杜家德的作案过程。
但是他想到了那条漂亮的白裙子。
他知道,如果他不把这个女孩放出去,那条漂亮的裙子迟早会沾满血污——被套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大着胆子,趁着夜色从窗口爬进去,救走了那个小姑娘。
她说她叫严诺,她说她有很厉害的哥哥——一定会神兵天降,救他们逃出魔窟。
小皮鞋很漂亮,可细长高高的跟却不利于奔跑。
李山知道杜家德是会在夜晚站起来的,他把言诺藏在邻居的菜窖里,自己拿走了那双鞋子。
他跌跌撞撞地向着外面广阔的天地走去。
第一次,在虚茫的天地间,他看见了那个神情冷峻叼着烟的男人。
两条平行线变折——交汇。
故事从这里开始了。
02
“不能让他再跑掉了。”李山努力甩甩头,试图忘记过去的惨痛经历。
是到了严骋身边,他才渐渐找回为人的存在感。
也明白了那些癫狂的夜晚里,杜家德究竟去做了什么。
“如果再抓不到他,还会有女孩子被他害死的!”
这一刻,李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严骋望着他,有种家里不成器儿子长大成人的感慨。
“好吧。”严骋很快妥协,“早该让他伏法了。”
周警官到场之后将那份恐吓礼物当作证物收走,
在调控室找到了全部的监控,一步步循迹探查,可也在湍急的车流中失去了杜家德的踪影。
面对恐吓,李山等人本该被严密地保护起来。
可用李山做饵,在杜家德报复的途中捉到他的马脚,已经是现下最好的办法。
李山愿意成为警方的线人,从而彻底结束这段罪恶。
“这段时间一定要确保定位器在身上,不要单独出去。”
“我们的便衣会伪装成顾客和店员,确保花店附近随时有人接应,有任何意外第一时间示警。”
“我明白的。”李山听了周警官的叮嘱,乖乖点头。
周警官望着他有些许哑然,片刻后摇头笑了笑。
李山有些摸不着头脑:“周姐,怎么了呀?”
“我脸上有东西吗?”
“当然不是。”周警官欣慰地笑着看他,“只是觉得你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的李山了。”
他有些扭捏地扯扯衣角。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嘛?”
“当然是便好啦。”周警官看透他的心思,“你这个家伙,就这么喜欢听别人夸奖?”
被点破心事的李山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严骋捏着他的后颈皮,无奈道:“见笑了,让我给惯坏了。”
周警官瞧着面前的两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当初她发觉李山的身体多了许多新伤,提起消失的两天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但一听到严骋的名字便吓得发抖——那时她就明白,是严骋带走了李山,狠狠地折磨了他。
但见惯各种达官显贵的周警官深知,以她的能耐去对抗严骋无异于以卵击石,对李山也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所以她无奈地放任严骋带走李山。
还好他们过得都不错。
最后她只能对着严骋打趣道:“您这个身体素质,杜家德看到怕是连这层楼都不敢靠近了,近期还是不要常常往花店来啦。”
严骋拍着胸脯保证。
“绝不给各位添乱。”
警方联合商场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瓮中捉鳖,下了班的李山就由严骋贴身保护。
害怕把麻烦牵连到贺柔夫妻身上,李山打电话给妈妈告了假,声音软软甜甜的,隔着话筒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