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泓风已葬入皇陵,再过几日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了,此时已是深夜,东宫上下却还是一片灯火辉煌。赶制出来的龙袍挂在衣架上,燕晁却仍在烦闷。
能为什么?
新皇如今二十有六,别说正妃,就连侍妾都没有,如今登基大典迫在眉睫,之后几日的封后大典,却仍迟迟没有定下一个皇后的人选。
念及此,燕晁便禁不住咬牙切齿,他自认比晏云霆强上不知多少,他是先帝亲封的太子,不久便是陈国的新皇,这天下江山已尽归他的手心。可那晏云霆算个什么东西,心中不过一味打打杀杀,榆木疙瘩一个,即便这样燕泓风竟然还将能指挥百万大军的虎符交予他,那这般又拿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置于何地!
燕晁嘴边笑意冷然,自己不过往他的军队了安插了一些耳目,就能轻轻松松夺了他的性命,可见这人不过空有一副花架子。
如今军权在手,美人......
燕晁神情倏然阴鸷,也不知那晏云霆给裴婴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裴婴连这大陈的后位都看不上。他想起那日裴婴在晏云霆灵前那般痛楚绝望的神情,就隐忍不住心底的疯狂和愤怒,他多想摧毁掉那样柔软无依的裴婴,让他只能依附于自己,成为自己困在皇宫中的金丝雀。
血气上涌,燕晁忍不住抄手摔了一个茶杯,来为他送上参汤的宫女吓了一跳,娇嗔地“呀”了一声,莲步轻移来到他身边,“陛下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宫女名唤芙兰,跟在他身边也有几个年头了,平日最懂察言观色,也最得燕晁喜爱。
燕晁看清是她,摆摆手不愿多言。
芙兰将参汤放在桌上,走到燕晁背后为他揉按肩膀,她身上擦了膏脂,衣袖浮动间满是芳香。
“陛下可是还在发愁立后一事?”
燕晁呼出一口气,摸上肩头那只柔软的手,“他若不愿意,我总不能捆着他祭天地宗祠吧?”
芙兰娇媚一笑,“您是天子,有什么是您想要又得不到的?那裴婴早没了俞国撑腰,如今不过是个平民,若不是先帝和陛下仁慈,哪还能留他在宫中跟主子似的过这么些年。他得了您的青睐,本该千恩万谢才是,哪有这般不识好歹。”
她本想顺着燕晁的心思说几句哄他开心,却见燕晁陡然沉了脸色,松开了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他便是有千不对万不对,也由不得你来多嘴。”
芙兰忙跪下告罪,“奴婢多言,还望陛下赎罪。”
燕晁烦躁地摆手,“罢了罢了,起来吧。”
芙兰细长的眉眼轻轻挑起,半晌眼底流露几分笑意,“您大可不必烦忧,总有办法能让裴公子心甘情愿接过凤印,成为您的皇后。”
说罢她俯下身去,凑到燕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燕晁脸色由阴转晴,片刻后又多了几分忧虑,“晏云霆入土不过几日,此时便要......朕只怕寒了阿婴的心。”
芙兰亲手将参汤端到他嘴边,轻声笑道,“裴公子还年轻,往后漫漫几十年,他总能认清谁才是能带给他富贵荣华,和半生安稳之人。”
燕晁眉眼柔和下来,眯眼细细嗅过芙兰手指,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将人带入怀里,哑声调笑道,“今日抹的什么香粉?朕闻着甚是喜欢。”
芙兰神色幽暗,张开双臂环住燕晁脖颈,头上钗环相碰,叮当作响。
“是用依兰花的汁子做成的膏脂,陛下喜欢就好。”
燕晁在她腮边狠狠咬了一口,这些芙兰已是受惯了,只默默咬紧牙关,不敢泄露半分呻、吟。
“东西在里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规矩都懂。”
芙兰默默称了声“是”,继而缓缓退去衣裳,烛火阑珊中,她身上大片青紫掐痕一闪而过。
夜色还长,永和殿中一片寂静,裴婴坐在桌前抄写经书,宋安站在一旁为他向上拉了拉滑落的外衫,将声音压得更轻更缓。
“将军出征前,所带军队中不乏世家子弟,粗略算算,约有十五人左右。且……俱是当时太子心腹。”
裴婴将最后一字缓缓收了尾,低咳了两声沙哑道,“前几日让那事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元徽之死疑虑颇多。”
“燕晁……”
裴婴双眼倏尔一眯,垂下眼睫敛去眉眼间纵生的戾气。
“你已是这大陈的帝王,还在不满足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逼婚
燕晁登基那日,是打入秋后日头最好的一天,皇宫上下都因新皇加冠而忙碌,唯有永和殿一如往日沉寂幽静。
擂鼓声和号角声从远处传来,惊走了枝头一只飞鸟,这个时节还开的花只剩菊花,裴婴倚窗而立,瘦削的肩头下是微微隆起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