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后本朝君(76)

燕晁想要去抓他的手,却被裴婴抽手躲过,他目光深沉,“能站在我的身边做这大陈皇后之人,唯有你。”

裴婴疲倦地闭了闭眼,弯腰撑着地才勉强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我已许了元徽,放弃吧,奉之。”

燕晁表现得并没有他猜想的那样暴跳如雷,他站起身来,为晏云霆上了一炷香,低头望着一直跪在地上的裴婴。

“有时朕也想不明白,晏云霆到底哪里好,竟然你这般死心塌地。他已经死了,阿婴,晏云霆他已经死了!”

裴婴掩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渐渐握紧,这几日他一直在宽慰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可当旁人一次又一次在边上往他心口里捅刀子,不断地提醒他晏云霆已经死了,死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尸骨无存时,他却仍能感受到那日刻骨铭心的剧痛。

“那又如何!”

裴婴抬起头来,一双血红的眼仍是泪意未退,“我若活着一日,便还是他的妻。”

燕晁额角青筋直跳,待他看见了裴婴手上那枚翠玉扳指时,气息明显有些不稳,他一把攥住裴婴领口,几乎要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燕晁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对他低吼,“你才十七岁,难不成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死人身上吗!阿婴你醒醒,晏云霆死了!他回不来了!”

裴婴下意识就要护着腹中孩子,可又怕被燕晁看出端倪,咬牙去将燕晁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跌坐在蒲团上,脸色煞白,偏偏眼圈红得恍若下一瞬就要落下泪来。

“是我们缘浅,这辈子无缘相守到白头,这辈子不成,那还有下辈子,下辈子不成,还有下下辈子,你拦得住我这一生,却拦不住我下一世!”

燕晁望着他怔怔往后退了一步,“阿婴,你真是疯了。”

裴婴笑出了眼泪,“我是疯了,一个疯子......想必配不上你陈国皇后的凤印。”

燕晁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他独自气了半晌,最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拂袖而去。

裴婴跌坐在灵堂地面上,下腹绵延不绝的痛楚令他颤栗着蜷起身体,他忍着痛楚一点点挪到晏云霆的棺椁旁,将额头抵在棺木上,阂眼瑟瑟道,“你若在天有灵,千万要护佑着我们的孩子,让它平安降世。到时……我便去陪你。”

“你可要走得慢一些,若是早早地就去投胎,我就找不到你了。”

因为燕泓风的离世,陈国上下一片缟素,裴婴回到永和殿时已近深夜。停灵三日,明日清晨……晏云霆便要被人抬去晏家祖坟入土为安了。

裴婴依靠在床头神色倦怠,屋里只点了一盏烛火,气氛压抑而沉闷,垂落到床边的右手中还拿着一沓薄薄的书信,裴婴脸色微白,颊边泪痕未干。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流不出一滴眼泪,却在看见熟悉的笔迹时还是忍不住汹涌泪意,裴婴睁开泪眼,看见放在枕上的那根白玉芍药簪,两年时光走过,它却仍和当年七夕之夜晏云霆送给自己那时一般无二。

裴婴将那簪子拿在手中,不止一次生出过要将它狠狠砸碎的冲动,可每当他举起手来,却总是狠不下心。

这是晏云霆留给他......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第六十二章 阴谋

裴婴在晏云霆灵前跪了三日,膝盖早已淤青肿胀,宋安端着药膏跪在床前,小心晚起他的裤腿。他双腿肤色白皙,衬得那青紫越发可怖瘆人,裴婴唇色发白,始终靠坐在床头沉默着,右手温柔摩挲柔软小腹。

淤青须得用上些力气才能揉开,宋安往手中倒了些药油,颇为担忧地抬头望了裴婴一眼,低声嘱咐道,“待会儿奴才若是力气大了些,您怕疼说出来就是。”

裴婴一语未发,只垂眼盯着自己腰腹间那团温热的隆起。

宋安怕他那腿伤拖出毛病,下手便不留情面,裴婴牙关咬得酸疼,他阂眼瑟瑟,两扇鸦灰的长睫抖得如同风雨中的蝴蝶翅膀。他肩上披的外衫翩然落地,露出裴婴越发瘦削的肩膀,他已有几日不曾打理妆发,不复往日精致艳丽。

孕子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裴婴脸上没了血色,憔悴得如同秋日湖畔纤弱的一株芦苇,风一吹就倒了。

他想起那年马场意外之后,晏云霆翻窗进来向他赔礼,这样一个粗手粗脚的人,怀里只塞了一包芙蓉酥,和一瓶药膏。

那年春色正好,顺宁殿前的桃花也开得美极了,只是如今......

花谢了,酒干了,那个时常翻窗进来的人也死在了沙场。

“宋安......”

裴婴沙哑着开口叫他,声音虚弱而颤抖,“我想吃芙蓉酥。”

宋安低低地应了声,在裴婴看不见的角落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待会儿奴才就去给您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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