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后本朝君(173)

裴婴垂下眼帘,“晏云霆,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

他咬牙挣开了晏云霆的手,艰难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走吧,我自会保重自己,就不需你费心了。”

晏云霆不想离去,可裴婴显然没了再与他纠缠的意思,白骨枯令他近些日子夜夜难眠,本就疲惫不堪,他蜷在被子里闷声咳嗽,瘦削背影颤栗不止。

晏云霆怕自己迟迟不走,又惹得他伤心难过,只默默为他掖好了被角,哑声垂泪道,“那、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我带鲤儿过来看你。”

……

夜晚,东宫烛影昏暗,晏雪声复习完功课,又给燕昭背了两篇策论,半个时辰前才刚刚睡下。幼儿睡颜恬静,露出来的脸蛋雪白泛粉,晏云霆握住他的小手坐在床边,待看见他眉间那颗与裴婴如出一辙的红痣时,还是忍不住心口酸疼。

他从未想过这个孩子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更不敢去想当你裴婴是如何历经千难万险将他带到世上,还有那个一出生便夭折了的男婴,裴婴拼死为他生下两个孩子,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晏云霆眼眶泛红,一时不察,手上动作大了些,竟将熟睡中的晏雪声捏醒了。

他揉揉惺忪睡眼,看见床前双眼含泪的晏云霆,懵懂地叫了一声父皇,从被子里爬出来钻进了他的怀里。

晏雪声攥着他的衣襟,小脑袋埋在他胸口打了个哈欠,小声问道,“父皇怎么不去睡?”

晏云霆抖着手摸摸他的脸,出声有些嘶哑,“睡不着,来看看你。”

晏雪声点头说“哦”,又环着他的脖子抱怨,“爹爹也睡不着,他好久好久都没好好睡着了,宋公公说爹爹不敢睡,他总是要做噩梦。是因为妹妹吗,妹妹长大了,爹爹也、也累了……”

他困得睁不开眼,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幼童趴在晏云霆怀里,声音越来越小,明明困得不行,还在小声喃喃着爹爹。

晏云霆偏头亲亲儿子柔软的耳朵,眼泪潸然落下。

深夜,天子再次翻窗翻进了竹林小馆中,早已开了春,就连晏雪声都换上了轻薄的衣裳,屋里却仍点着炭盆。裴婴躺在床上,额头冷汗涔涔,睡得极不安稳,惨白双唇干裂出血口,微弱翕动着哑声哼喘,似是在梦中遭遇极为可怕的事情。

就在晏云霆走到床边时,他清晰地看见裴婴眼尾晕开一抹酡红,一颗浑圆的眼泪滑入潮湿的鬓角。

他枯瘦的指尖紧紧绞着身下床褥,长睫沾满残泪,另一只手深深陷入身前隆起小腹,痛楚地在床上辗转。

晏云霆快步上前将他搂入怀中,吻去他眼尾眼泪,沙哑唤他,“晚竹、晚竹醒醒……”

裴婴缩在他怀里颤抖,细白手指惶惶攥紧他的衣襟,乾元的信香极大地缓解了他的恐惧和痛苦,裴婴呼吸渐渐平稳,却仍抓着他的衣裳不松手,眼泪扑簌簌落了一衣襟。

“别走、你别走……”

梦里找他索命的鬼怪被他的将军赶走,裴婴双眼紧闭,将更多冰凉的眼泪挤出眼眶,近乎痴狂地蜷在他怀里哽咽,“元徽,我怕……”

晏云霆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后背,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不怕,我在,晚竹我在这里。”

他摸着裴婴嶙峋肩骨,心脏恍若被人狠狠捏紧,这便是白骨枯的狠毒之处吗,让人夜夜身缠噩梦,不得解脱。这人到底是怎样熬过一个个暗无天日的黑夜,白天清醒时倔强着嘴硬,心里的痛楚和恐惧也只有在熟睡时才敢流露出一二。

裴婴微弱的呼吸洒在他的颈畔,汤药的苦涩完全掩盖了他身上的信香,春天到了,他的小竹子却枯黄了。

晏云霆抱着沉睡的裴婴,狠狠咬住手腕才勉强遏制住沙哑的哽咽声。

夜晚漫长,裴婴落入他的怀中,睡得少见的安稳。晏云霆揽着他的腰背,手掌温柔地覆在他柔软的小腹上,这里有一个孩子在缓慢生长 ,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乐意

春光灿烂,在迎来接连几天细雨之后,天空终于放晴。这几场春雨唤醒沉睡一整个冬天的竹林,竹枝抽出嫩绿翠叶,春笋拱开松软的泥土,昭示着又一年的来临。

春意渐浓,自从晏云霆得知这些年裴婴掩盖的事实真相,便铆足了劲要对他好,裴婴身中白骨枯的余毒,夜夜不得安眠,睡到午夜时分总要惊醒。

晏云霆便把公务搬到竹林小馆中处理,俨然是做出一副要与他同吃同住的架势出来,裴婴初识还不爱搭理他,认定了待产下这个孩子便要离宫。

他与晏云霆闹了几天冷战,许是那人也不忍心再惹他烦心,只好答应了下来,自那日后,裴婴对他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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