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劳恩本就是我招惹的,玛丽去边境的路线是我给与的,伍迪在众议院提交的反对提案是我起草的,你还要我留在你身边吗?”
“拉尔夫,何必呢。我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相反我是一个会计算你蛛丝马迹的人,哪怕你与我无怨无仇,哪怕你对我好到极点。但我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只完成着自己的心愿,所以你说何必呢?”
“伍迪的反对提案不是股价计划的一环吗?”
拉尔夫轻叹,想轻抚女人皎白的脸庞,又终是没有,“林奈,我是腿受伤了,不是脑子糊涂了。”
“嗤。”林奈轻笑,“如果那晚哈迪斯没来,你就不成了。”
“但哈迪斯来了……是你帮我找来的哈迪斯,我们一直配合得很好,不是吗?”
“没有。北非的事情是个意外,你要感谢你自己,找到了亓,否则玛丽的消息也只会是一个消息。”
拉尔夫看见说到‘正事’语气又变冷硬的林奈,忽然觉得她分外可爱:“林奈,你知不知道哪怕说的都是真话,但把事情的顺序颠倒,也是一种谎言?......所以......为什么要骗我?”
林奈想起她在这个房间抽过的雪茄,抽到肺中,浓烈呛咳,不由失笑,笑出泪花:“拉尔夫你果真是爱惨了我,竟然能把我的一切行为合理化......我不知道你打探我打探到何种程度,不过我们确实不能再在一起了......因为我真怕有一天你死了,上了天堂,用上帝的视角回顾一生,才发现,哦,原来自己是被蠢死的。”
“那你死后一定会下拔舌地狱(说谎之人下的地狱)。”
林奈笑:“我去的地狱才不会是那里。”
“如果你不会去那里,那你爱我吗?”
拉尔夫寻常语气的一问,林奈却怔住了,心脏难受地跳动,鼻头酸楚,往事流年晃成一瞬,滑过眼前。
复而,她又笑道:“天太晚,睡吧。”
“为什么天晚了就得睡?”
“你要不要听听你都在问些什么问题。”
林奈哭笑不得。
就听拉尔夫又道:“为什么不肯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天色暗了,太阳落了,睡觉不是一件自然的事吗?”
“那你对我呢?我与你肌肤相亲,与你结发情侣,那么你爱我是一件自然的事吗?”
林奈顿了顿,又撇开目光看向钴蓝沉暮的夜:“拉尔夫。就算我承认我爱你也没有意义。因为宇宙根本不存在爱意。古往今来,天上人间,从来就不存在真正的爱意。你现在对我的想法不过是原子的震动频率出了错,是所谓的命运。但只要我们远离,就没有强力弱力,没有那些更复杂的相互作用的引力。你将会有你的命运,我也有我的命运。”
林奈遮住他的眼睛:“这对你我都是一件好事。”
拉尔夫冷冷道:“我只觉得你好坏不分。”
林奈却没恼怒,淡笑道:“如果你的腿没断说这句话,会更有信服力。”
“明天你如果离开,我便再也不会帮你。”
“谢谢。在没有你帮的日子,我过得一直很好。我只求明天以后,你别再插手我的任何事。”
拉尔夫拉下她的手腕,沉默而寂寂地看着她,像黑沉无声地大海望向高塔上的守夜人。
林奈勾起笑容:“劳恩的损失我会承担,格特的股价我会操盘。”
她想起拉尔夫那颗贵重至极的粉色砖石,粉钻的作用从来就不大,他们心知肚明,只是互递台阶。
“至于那颗粉钻,就把那颗粉钻送给它真正的有缘吧人。”
拉尔夫心中的火燃烧成极高温的透蓝,蓝得发白。
他握紧她细瘦的手腕:“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就得考虑你是在爱我,还是在爱你自己。”
林奈一顶‘无懈可击’的帽子扣下来。
拉尔夫笑:“根本不可能。”
这是林奈第一次看见拉尔夫笑得如此冰冷,如此狠厉,就好似他们是仇人一般。
恨她!
他恨她。
林奈心如刀绞,嘴角的笑容淡去,面无表情,灵魂飘在空中,看着两人的闹剧,癫狂与虔诚。
“林奈,无论我爱的是你,还是爱我自己,我都根本不可能让你离开!”
根本不可能!
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根本不可能再放任她们离去!
她们都是极不负责任的人。
她们以为世界就真的是她们的一场梦吗?
以为想死就死了,梦醒就能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