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我没有骗你,我有病!”
“你也清楚地知道我有病,我是残缺的、我”
“我治愈你。”
林奈震惊不解地望着他。
“没关系,我治愈你。”
一滴泪从眼中凝出,又从眼角滑落。
“呵嗤”林奈夸张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稚那天要来看我时,我的脑子转了很久。”林奈笑得越来越疯癫,“但那天既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父母的生日。我把所有值得纪念的日子回忆了遍,还是没找出那天的特殊之处......我就问她,为什么要在那天来看我。她说就是想见我,妹妹见姐姐还需要挑日子吗??她就是想那天同我开心。可是后来,后来我整理她的电脑时,看到了那些文件。我非有意,只是那个文档写了我的名字,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每周频繁来看我是因为她联系到我的心理医生,收到了每周最好能给我做一次心理干预的建议。”
“她只要让我每周真正的开心一天。”
“她想治愈我,从第一次发现我吃抗抑郁药品时。”
林奈抬起眼睫,直视拉尔夫:“她都无法做到的事,你凭什么又能做到呢?”
第60章
“她都无法做到的事, 你凭什么能做到?”
她深深盯凝他的眼睛,来自灵魂的叩问,敲在心间。
哐啷——拖了一整个冬天的干枯枝桠, 被风砸断在窗边。
白色的窗帘吹得鼓起成一个包,又被风溜走, 降落后又鼓起, 周而复始。
窸窣的声音,偶尔的虫鸣,春末的气流, 撩过他们的眉眼。
他们纹丝不动, 只是凝望着彼此, 又从彼此的眼中凝望彼此。
一环又一环、无穷无尽。
凭什么呢?
是啊。
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和林稚比。
他既与她豪无血缘关系, 也从不亏欠她半分半厘。
他只是一个赤果裸的、在地球的另一端降生的人。
有着完全不同的姓名, 完全不同的肤色、完全不同的语言、完全不同的文化。
甚至, 性别都不相同。
他却要治愈她?
凭什么呢?
从语言描述上, 他们甚至可以互为对方的奇行种, 一个完全不了解, 甚至毫无共通的生物。
他凭什么治愈她?
两块完全不同的石头强行摩擦,只会棱角粉碎, 碾成齑粉。
棱角越分明就越痛。
那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份痛?
完全不应该。
“拉尔夫、”她轻启唇角。
拉尔夫眼神墨蓝,没有应声。
林奈的眉目却温柔地弯了下来。
拉尔夫看见,心里反而蹙眉紧张。
他握紧她的手。
总是这样。
女人们都是这样, 在做出最狠的决定时, 总是笑得最温柔!
他咬住她的唇,很轻。
他要堵住她的话语。
林奈却没有回应。
一个乞求索取的吻, 比空气还干涩,越吻越凝滞, 越吻越哀伤。
唉、
夜深。
皎月晃弄着料峭的风。
“拉尔夫,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林奈离开他地唇瓣,指尖轻轻拂着他伤口的边缘:“我不是说我们认识开始,我是说,从我答应成为你的女友开始,我们恋爱多久了?”
“有十天吗?......我算算,至多十二天吧,好快、但我又觉得很长、特别长。”
“你看,你才十天,就得罪了库什纳,得罪了范德堡比尔特,腿还受伤了。”林奈无奈地笑了起来,“我倒不会说你这些倒霉事都是因为我,毕竟你是成年人了,你得自己为你自己的决定负责。”
“......但我还是觉得。”她撩起眼皮,琥珀色的眼睛泛起水光,“这十天你过得挺倒霉的不是吗?”
“明明从未潜水过,却在第一次下水,就陪我去自由潜。如果我告诉你,第一次我带你自由潜就下到了五十米,那是老手都可能会丧命的深度,如果你那时候脚抽筋了,或者被某条海草缠绕,我根本没能力救你,哪怕是查理都来不及,你就会死。”
“如果我告诉你,那陪我坐的那个山崖顶端下面虽然有条河流,但那条暗河碎石堆积,陡峭嶙峋,一个石头掉下去都会粉碎,人就更是会被刺得满身窟窿,你会不会害怕?”
“拉尔夫,如果我说,”林奈说到此刻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在亭可马里的别墅,看到了你满烟灰缸的烟头,我却视而不见,仿佛天生的、本能的,就知道只要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能将我说的话,我犯的病全抹消,你还会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