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想着讨个巧,妙嘴生花,“娘娘住的是这宫里头一份的尊贵——万宁宫,挨着陛下的启济殿,现在陛下都在偏殿处事,日后娘娘想去最是方便。”
万宁宫之前都空着,守孝期间,一切从简,里面摆着几个素雅的花瓶,宫里的大嬷嬷和大太监已经跪在这儿等着了。
黄昏时分,册封的旨意就下来了,庄青青封皇后,纪氏封妃,册封典礼在登基之后再办。
只是个妃位,还没有封号。
纪若华有些失望,她站在宫殿前的院子里,朝着北方,目光可及之处就是启济殿的屋檐。
皇上吃了吗?
白日上朝处理政务,晚上还要跪在灵前,一定累着了。
因为守孝,皇上不得宠幸妃嫔,进宫第一夜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翌日,皇后就以身子不适下放权利,纪若华顺利地成了后宫真正的主子,万宁宫的人走路头都要挺得高些,可纪若华却没那么快乐了。
她没能伤感多久。
大嬷嬷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后宫一群数不清的太妃,需要要她来平息稳住,决不可让她们在这三个月里生事,污了陛下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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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也并不安宁,新帝对边疆之事比起先帝更加重视,把跟着付氏为非作歹的四皇子和浑水摸鱼的五皇子都抓了回来,念着先帝驾崩,暂且不论罪行,都扔去跪着替父守灵。
在边疆战局迟迟没有进展时,他直接宣布了一样令众臣哗然的政策——新设武举制度,且在一年后,新的武举和文举同时进行。
许呈晋下朝后,直奔家中,思虑半晌后,还是叫来了前院练武的许恒虞。
“爹爹。”
许恒虞提着重剑,寒月里头上还有点点汗水,一看就没有懈怠。
许呈晋满目欣慰地看着儿子,“这些日子不能去城郊大营,可还习惯?”
“爹放心,走之前鲁将头给我留足了任务,一天也歇不下来,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许呈晋失笑,伸手让他过来坐下,他沉吟片刻:“虞哥儿,还记得爹爹以前和你说的......你,准备好去边疆了吗?”
许恒虞拿点心的手微滞,然后自然地吃了起来,含糊道:“嗯。”
许呈晋告诉他朝堂上刚宣布的事,“皇上着意于武举,下了决心要办大,若是能够一举得个状元,必然是万众瞩目。”
他仔仔细细地为儿子分析了当前的形式,“武举的确是个极好的路子,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一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
“你想走哪条路?”
他等着许恒虞的答案。
按照许呈晋的意思,心里还是更希望许恒虞能直接去战场,战功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武举场上一对一,点到为止比出来的成绩,先别说是不是花拳绣腿,只在那些老臣武将心里恐怕就不屑一顾。
只有浑身沾满过鲜血,才是战功。
许恒虞没让许呈晋等多久,咽下嘴里的点心,说出了他的选择,“爹,我去边疆。”
他答应得这么快,许呈晋反倒不放心起来,细细说起了战场的可怕,许恒虞耐心地听完他一字一句的恐怖血腥的话,勾勾嘴角,“我知道的,爹。”
“......”
许恒虞一脸笑意,许呈晋微微叹气。
他第一次说出了心里的话,语重心长道:“虞哥儿,卓哥儿是嫡子,又有他母亲照看,很适合守成,将来许家必然也都由他继承,爹很放心,山哥儿性子闷,但和卓哥儿关系近,两兄弟也能和和睦睦。”
“唯有你,爹放心不下。”
他眼里是满满的疼爱。
许呈晋不看重嫡庶,同母所生又如何,他亲弟弟为了自己的好处利益,照样能毫不犹豫地出卖他。
家里这几个孩子他看着长大,前院一起练武的时光让他们远比其他家族的兄弟姐妹亲近。
“这是爹的私心,爹希望,你能替爹拿回曾经丢失的城池,能有一身战功,重燃我许家将门之光,也不枉你爷爷对爹的悉心教导。”
他重重地拍在许恒虞的肩头,“日后你分出去了,也能和许家守望相助。”
“爹只想看着咱们许家长长久久地,永远在京城好好地活下去。”
许恒虞起身弯腰,“定不辱命。”
等着许呈晋安排的许恒虞突然饱受了三天的浓浓父爱,在大太太眼刀没飞过来之前,许恒虞自觉地主动出府避风头。
“小不点。”
桃桃回头,差点闪了脖子,揉了揉,先对梯子上比划牌匾的伙计道:“对,就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