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妈妈的衣服,你试试,能不能穿。”
小小的女孩不由分说将衣服塞进她手里,干燥的,柔滑的,折叠整齐的,带着些清新的香气。
女人愣了愣,又听她说:“淋了雨不能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的。”
犹豫片刻,她将衣服放到茶几上,水果刀也放在边上。
顾弦望一看见她原地脱起衣服来,赶紧低头,“你…不进卧室换吗?”
女人的长裤脱到一半,有些不解:“卧室?”
顾弦望挑起眼缝,先看见了她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当下也顾不上害臊不害臊了,忙拉着她坐下,攥着个毛巾角,小心翼翼地绕着口子把边上的水汽擦干。
“你也和人家打架了吗?”
女人莫名地瞥着她的动作,长裤自然滑下小腿,她想扯开,又被双小手摁回来。
“先别动了,我给你抹点药。”
手指擦过她冰凉的皮肤,女人说:“你的体温很高。”
顾弦望没有在意:“没事,我有点发烧而已。”
发烧,不是一般的烧,温度比常人还要高出不少,女人看着她的动作,见她熟练地拧开一瓶药水,将棉团浸润,然后轻轻点擦在她的伤口上。
“这是红药水,擦了过些天就好了,”她很仔细,擦完一条口子,就会吹一吹,再擦下一条,“要等它完全干了再穿衣服,不然会染得到处都是。”
女人一动没动。
口子很多,细细密密的,有些好像是摔出来的,有些是被锋利的东西割的,顾弦望经常受伤,但也没有这么严重过,全身都是,她擦到大腿边,手上突然一顿,抬头问:“疼不疼?”
“不疼。”她的自愈力受到了影响,许是因着她神智恢复造成的,但这点伤,的确谈不上疼痛。
顾弦望却不信,她低头又吹了吹,轻声说:“吹吹气,摸摸头,痛痛全部都飞走。”
女人探寻地瞧,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抿着唇看她抬起身,犹豫片刻,用没有沾到药水的那只手小心探过来,像摸老虎,两只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她额顶的散发。
“还疼吗?”
“不疼。”
顾弦望将信将疑,还是继续把药水涂完了。
等着药水干透,屋子里又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顾弦望收拾完垃圾,想了想又问:“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她不饿,她也不是来吃饭的,但女人看过去,鬼使神差地应了句:“没有。”
“哦。”顾弦望扬起一点点唇角,“我也没吃,你等一会,我去弄些吃的。”
其实她不怎么会做饭,顾弦望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从箱子里拿出两包方便面,端锅盛水,拧开煤气罐,打着火,撕开包装袋,水还凉着,她已经一股脑将面饼和调料包都倒了进去。
凉水升温,油块转着圈化成油花。
有点香味出来了,她从筷筒里抽出两根木筷子,踮着脚把锅里的面饼搅散。
手短锅宽,小臂内侧贴到锅沿,狠狠烫了一下,“嘶——”
女人侧过头。
脚步声近,顾弦望搓着手臂看过去,女人换好了衣服,站在厨房门边,半干的头发垂散下来,披在肩头,好看。
“我来罢。”她走到顾弦望身后,将筷子接过来,“下一步如何?”
女人身上有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顾弦望开门时就闻见了,现在更明显,比泡面的味道香多了。
“嗯……”她也摸不准该煮多久,“应该可以捞出来了,我去拿碗。”
两只大瓷碗,女人将面挑出来,又听顾弦望的交代舀了些汤,端上餐桌。
热气腾腾的一顿饭。
顾弦望吃了好几天饼干,不由有些咽口水,肚子咕噜噜叫。
“你许久未进食么?”女人问。
她说话好奇怪,顾弦望顿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就不想麻烦了。”
“为何独自一个?”
顾弦望挑起一筷子面,默了默,“我妈妈…她有点事要忙。”
女人学着她的样子尝了尝味,面有些硬,汤头微咸,没有太多杂味。
一大一小两人安静地对头吃面,电视机里各种武器砰砰乱响。
“你可知——”
“你是不是——”
半晌,两人同时开口,话音撞到一块,七零八落,女人沉默下来,让她先说,顾弦望抿了抿唇,“姐姐说。”
女人放下筷子,重新措辞:“为何要做这些?你可知我所来为何?”
也没为什么,她自己困在家里太久了,有个人能说话,她很高兴。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