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白说:“当年也查过,只知道个大概的来处,好像是从包头附近的乡镇邮局寄回来的。”
“包头?”顾弦望有些诧异,“既是查龙家古寨,怎么会跑到蒙古那片去?”
“谁知道,前些年我也去过几次,古时候那是塞外蛮荒之地,一眼过去除了山就是草,什么也没有。”
“那救她的那个人呢?”
“说是个男的,好像是个教书的。”
“在哪救的也记不起了?”
“她知道的你们也都问了,和我说的时候也一样,一问三不知,好像得老年痴呆的是她才对。”
龙黎将烧好的水冲入茶壶,“你们不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么?”
杨白白别扭道:“她回来以后是洗过澡的。”
“我说的并非体味。”她将茶斟给顾弦望,“你应当在笑三笑身上也闻见过。”
确实,那股隐隐的气味经她一提,的确与笑三笑身上那臭鱼烂虾的腐烂味道很像。
顾弦望道:“你这几晚一直盯着她?”
杨白白嗯了声,“不过有动静的也就那一次,我房间在太公对面,客房在我妈屋子对面,晚上我倒是可以和你们换,哦对了,这古厝房间少,给你两安排在一起了。”
“正好。”龙黎说,“房间不必换,我们就住她对面。”
“是人是鬼,眼见自可分明。”
第160章 夜鬼
“你怎么确定她今晚一定会有动作?”顾弦望掀起薄棉被, 回头问。
龙黎顺着木窗扫看了眼屋外黑魆魆的山林,“直觉。”
她走回门边揿了灯,钻进靠门这一侧的床面, 现下刚过十点, 深山没什么娱乐,感觉上像已进夤夜, “先睡一会吧。”
顾弦望站在床边,看她已经摆好了抱枕的姿态,莫名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虽说先前在西安和苏州她们已经同床共度了几夜,但那会儿毕竟疲累,加上诸事缠身,心思也乱, 她一直也没对‘睡在一起’这件事有所判断, 再简单点说她那时根本也没从秦岭这件事里回过神, 行事几乎都凭本能。
但现在她们回了杨家,某种程度上这里算是顾弦望和杨柳的故地,只要一想到她亲生母亲就是在这里生活长大, 顾弦望就觉着自己好像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种视线所观察着, 再加上龙黎那自然而然贴身的默契,黑暗里四目短促相对, 都凭添上她无法解释的旖旎。
她不受控地回想起龙黎先前问过的话。
‘那这方面的事…弦望厌烦么?’
见她一直不动,龙黎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顾弦望抿了抿唇, 轻手轻脚地爬进被窝, 床只有一米五, 两个成年人多少显得些许局促, 她越是想要得体,就越是容易犯错, 龙黎手臂打横,原是顾弦望最习惯的枕姿,但这会儿她后颈垫上去,只觉得自己呼吸都乱得离谱。
她的手在龙黎腰线旁犹豫了一下,最末还是缩回身前,几经调整,就成了个蜷身的姿态,像是窝进暖被里的猫儿,慵懒之中又透着股不自知的诱惑。
她太乖了。
龙黎侧过身,清凌凌地瞧着怀中这只别扭的猫。
顾弦望感受到她的眼神,身子不由发僵,忙找话题道:“那金乌进了山里倒是很自在,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是还在同那孔雀争奇斗艳。”
顾弦望尴尬地说:“都是公鸟,也不知它犯了什么邪劲,难不成是离群太久,连家养的山鸡都不放过?”
龙黎轻笑声:“时代不同了,恋爱自由,随它去。”
“那也不是这么说……”但到底怎么说,她也没个所以然,“杨家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亲生母亲的事,线索还不分明,即便是时人所见,也只是表相的一小部分,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自然就有不同版本的说辞,真相究竟如何,还需再做谨慎判断,也有可能我们到最后也无法查清。”
“但仅于我个人而言,我相信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她很聪明,天赋亦足,在当时那个年代她能不畏口舌坚定己见,弦望,你不怪乎是她的女儿。”
顾弦望面上一烧,轻轻地嗯了声,她一直在试图拼凑自己的来历,但众说纷纭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没人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声名狼藉,她也不例外,可同时她也在想如她这般有据可依的过往查起来都如此艰难,那龙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