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喜欢珠宝首饰,如今自然也有喜欢的,但是如今我懂得了,并非喜欢就得买……”
赵明霁拉着缰绳驾马车,听着她难得正经唠叨了半晌,倏尔插嘴问道:“你喜欢哪个首饰?”
颜若宁一呆:“啊?就如意轩新出的那个蝶翼金镶珠簪,要一金呢。”
她如今不便出面与那些小姐抢簪子,颇有几分遗憾地空了一瞬,又转回到了节约的话题。
“你瞧,我就懂得了,有些东西买回来了也并非多好。”
“何况你还是卖字画。”
“卖字画!”
多么损耗名声的方式!
等他为官,一个贪财的帽子啪地便可以扣上去。
就连她都懂。
赵明霁有点想揉揉眉心:“其实易市……”
突然一只白嫩的掌心伸到了他跟前。
“所以,交给我。”
“嗯?”赵明霁惑然挑挑眉。
“你的钱庄印章。等你考中科举之前,我替你保管。”
嘶——拉车的马儿忽然扬起前蹄,用力长啸了一声。
车厢一抖,颜若宁吓得连忙闭眼,双手抓住赵明霁的衣襟,没发现他身体紧绷,手上青筋暴起。
他慢慢松开缰绳,声音平静,却如有旋涡:“怎么要替我保管钱庄印章?”
颜若宁理所当然:“不是说了吗?你如今有些乱花钱,既然手上有些钱,我替你管着,不许你乱花,你也不许卖字画……”
他忽然转过头,双眸如墨,深深地看着她:“从来只有妻子帮自己夫君管钱。”
颜若宁顿时失了声。
从额头往下,烧到了脚底。
她原本没有想这样多,可是若果真这样一点……大约因了那份契约,她竟下意识觉得他们必定会是夫妻,早把自己当他妻子。
要承认么?
他这句话没含情绪,瞧不出喜怒,话语却实在是正反两解都可,她不知他的意思,不敢莽撞撞回答。
如果说,她没有那个意思,她不愿意说。
如果说,她心中是那个意思……若他不愿,两个人好不容易的亲密又要一瞬破裂。
风在耳畔吹,马蹄哒哒向前。一声一声,仿若踩在人心上。
他倏尔笑起来,松了一只手,替她捋了捋额发:“别紧张。我开个玩笑。”
“其实不止是夫妻,兄妹也可以,对不对?”他垂了眸,漫不经心,说得淡淡。
“何况,我们是青梅竹马。”复又抬起眼,顿了顿,道,“什么都可以是。”他最后几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她却听得头脑发蒙。
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两个字。
兄妹。
这算什么?
谁要与他当兄妹?
他已经把小巧剔透的玉制印章交了出来:“宁宁,我要申请两金可不可以?家用。”
说到“家用”两个字,他的声音甚至带了些许笑意。
颜若宁握着玉章的手发烫又发凉。
心坠坠地往下沉,却又到不了底,被他身上的冷香勾缠着,萦萦绕绕,痴痴缠缠,剪不断理还乱。
兄妹。
鼻子有些酸,她闷闷地扁着嘴道:“两金人家可以过十几年了。最多给你五百两,免得你乱花。”
“好,那就一金五百两。”他低低地笑。
“是五百两!”她白他一眼。
他拉着缰绳,看着前方晨光,墨色的瞳孔晕染成碎金:“五百两,怎么给你买那根簪子。”
颜若宁心蓦地一收,睫毛微微轻颤,凝滞望向身旁。
郎君面如冠玉的脸披上霞光,宛若天神,看着她的眼眸如有流光,不容拒绝:“如意轩的蝶翼金镶珠簪,一金,是么。”
作者有话说:
猜心游戏
第25章
◎牵手(修)◎
当颜若宁一下马车便崴了脚时, 她心中便泛起一丝微妙的不安。
随后在要进闾左坊那间院子时,莫名其妙平地飞了个石子,恰好砸到她头时, 她的右眼皮狂跳不止。
这种莫名不安的预感牵连着她心神不宁,待看到颜府的小厮来院子里寻她时达到了顶峰。
她与赵明霁打过招呼便跟着小厮回了颜府。
一路上她的心都在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 马车里的气息憋得她难受无比, 整个人仿佛都悬在空中一般。
直到她看到了那纸诉状。
康平侯府要告她……悔婚?
不是什么大事。
纵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颗心稍稍落了地:“他们是想要钱?”
无怪乎她对他们的印象如此。
前世他们便无时无刻不想讹她的钱。
她早已和父母商量好。若是退婚要钱, 他们可以出,一边出还要一边哭穷,要精准地把握住数额。
既能让侯府满意, 又显得他们家出了血, 不至于觉得他们是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