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的那起案子,不是一直悬而未决嘛,太后的那位亲信在其中有好多银子,一直卡着动不了。”方俞安解释道,“这下好了,你个严青天破了案,那些银子自然拿回来了。”
严彭恍然大悟:“那案子并不复杂,估计多年悬而未决,是被皇商二字给吓着了。如今时过境迁,自然叫我捡了个漏。”
方俞安一笑:“就算是如今,听了皇商二字谁还不绕着走,都怕惹麻烦,玉声太谦虚了!”
好罢,严彭有些无奈,看来这宛县得速去不速回了,暂且避避风头。
不过严彭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端阳佳节,陛下这里怎么如此冷清?”高瑞跟在方效承身后进了偏殿。
方效承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进门便直奔龙椅而去,歪在了上面:“给卿赐座……唉,湖州水患,卿看过折子了罢?”
高瑞谢恩后坐下:“回陛下,臣已和内阁的几位看过折子,水患规模似乎超往年许多。不过陛下不必过于忧虑,内阁已接到了不少主动请缨前去监治水患的折子,臣正和几位大人一齐筛选。”
“嗯,”方效承在桌案上找到了一本折子,“卿看看这个。”
李仁将折子接过,递到高瑞手上。高瑞翻开,别的倒是没注意,迟畔这个名字一下就闯了进来。
“迟畔……”高瑞皱起眉,“这不是,延元三十二年时那位连中三元之人么?可惜他已归隐,怎么,还有人能寻到他?”
方效承没回答,而是反问:“卿意如何,这个迟畔可堪大任否?”
高瑞沉思片刻:“回陛下,迟畔其人才思敏捷,而且素有报国之志,确是块材料。当年在朝任职时,他在的衙门的文书卷宗几乎都由他主笔,很是被文人称赞。”
言外之意,此人空会舞文弄墨,治理国家恐怕还差点意思。
“这人是俞安向朕推荐的,他说迟畔正在湖州,离得不远,正好解燃眉之急。”方效承拿起旁边的折子扇着风,“不过……他愿不愿意还是两说呢,那便罢了。”
高瑞轻笑:“陛下,这朝中有如此多的能臣,甄选起来,不是比湖州要近么。”
方效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不过又道:“马上就是端阳了,是俞安的生辰,朕也不好太驳他面子……”
高瑞拱拱手:“臣明白陛下的苦心。”
方效承满意一笑,正想把人打发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卿可晓得严彭其人?”
高瑞一愣:“……其人目下在京兆府任职。”
“对,就是这个人。”方效承突然坐起来,“卿看,叫他去可合适?”
高瑞有些迷茫,不知道他这下是甚意思。
可方效承越来越高兴:“朕记得他在湖州任职过,那次招安山匪还是他的功劳呢!而且最近还很有政绩……卿速去拟批文罢!就他了。”
高瑞点头称是,然而还想挣扎一下:“陛下,臣斗胆。据臣了解,其人未及弱冠,年纪尚轻,恐怕担此重任……不大合适……”
方效承像是被什么迷住了似的,认定了严彭可堪大任:“卿适才说,还有些人选,挑出来一个辅佐便好了。年轻人嘛,该有所作为!”
高瑞还想说什么,然而方效承忽然抬起眼,正对上他的目光:“怎么,卿认为,朕的话只能做个参考,心里另有商议?”
高瑞站了起来:“臣不敢。臣这就下去拟批文,调令严彭到湖州赈灾。”
方效承摇摇头:“不够……朕记得御史台还有职位空缺?叫他先补上空缺再去,也算名正言顺。”
高瑞更惊讶了,并且丝毫没有掩饰,并没有退下。
方效承瞟了一眼他,觉得这位阁老做的让步已经够多了,于是轻声道:“前些日子,其人案子办得不错。”
方效承能解释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他向来随心而动,有异议的都被他收拾了,剩下的只好在下面暗箱操作,明面上都得顺着他来。
久留无益,高瑞便行礼起身离开了。
当他到宫门口准备上马车时,赶车的忽然拦住他的去路,冲他一礼:“老爷。”
这是有人来了,高瑞心下明了,上了马车。
高瑞的马车虽然在外面看不出什么,但里面别有洞天,就是坐四个人也不会太拥挤。所以他上去后,便看一个人很是豪放地坐在那,似乎等了许久。
“稀客啊,如何想起来找老夫了?”高瑞安稳坐下,整了整衣袖。
赵天明不与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有要事相告。阁老,湖州水患里,在下找到些阁老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高瑞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阁老可还记得岭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