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响即为收卷,虽然士兵不明所以,但上面的命令总要执行,于是快速开始收卷。
这可吓坏了贡生,有的人连草稿都没写出来几行,这下收卷自然是万般不肯。有些人看着自己被收走的卷子只觉前途无望,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然而不过半刻,新的卷子便被发了回来,上面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题目。
“所谓馨香,无谗慝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得。”
这一次比之前长了不少,但内容却更加难懂。主要的问题也从刑科律法转到了君主治国,与之前截然不同。
“先时搜出了夹带,于是换题重考!”莫哲中气十足地站在院中大喊,保证每一个考生都能听清楚,“现在继续答卷!”
贡院骚乱了一会,不过很快安静下来,毕竟还没过去多长时间,考试有整整三天,还来得及。
“先前搜出来夹带的考生就不要再考了,关起来,等到贡院开门再一起去审。”刘凤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我现在入宫,和陛下禀明此事,一时可能回不来……”
“先生是主考,岂可轻动!”杨甫森拦住他,“我入宫即可,一定可以说动陛下宽恕的!”
刘凤枝瞟了他一眼,结果此人傻气十足,非但没领会精神,反而更加坚定:“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
刘凤枝:“……”
他这还如何去向严彭传递消息!
莫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跟着煽风点火:“是啊栖梧先生,您是主考,这考场上若是还有甚要紧事,叫杨大人如何处理?”
“好罢,”刘凤枝怕一再坚持被怀疑些什么,只好败下阵来,“那杨大人出去后,劳烦到我家里告知一声,恐怕直到会试结束也回不去了。”
杨甫森一口应下,随后奔赴刑场一般离开了。
严玉声啊严玉声,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定得看懂出了什么事啊!刘凤枝轻叹一声,强迫自己坐下来,安生等着。
严彭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背后一凉。
“刚还夸你身手好呢,这就受风寒了。”钟雨眠把他们两个堵在墙角,凉飕飕地说,“怎么的,是见着我了,就害怕了?尤其是你,怎么跟见鬼似的!”
付正越十分委屈,他身上的灰还没拍干净,显得十分狼狈:“下官,下官不知道是郡主驾到,无意冒犯……”
“郡主啊,我们还有冗务在身,实在不能在这陪着您了。”严彭道,“改天我一定带着这小孩当面给您赔罪,还陪练!练到您尽兴为止,如何?”
钟雨眠不吃这一套:“我跟了你们俩一路了,鬼鬼祟祟的,还翻墙进人家院子!京兆府的官竟然做起贼来,这传出去……”
严彭赔笑:“这查案子难免要用上些手段,若非如此,如何接近真相?呃……郡主带兵时,也知道兵不厌诈罢?”
钟雨眠轻笑:“教育起我来了……好罢,看在你陪练的份上,放你一马。别忘了!到时候给我陪练去!”
付正越一脸惊恐,好像要说什么,然而严彭抢先一步:“好!一言为定!”
见钟雨眠离开,付正越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好像天生见不得大世面,来个稍微官职大一些的人他都腿肚子打转。
但严彭丝毫不考虑他的处境:“在下还没问,郡主来此有何贵干啊?”
钟雨眠不假思索:“跟着你们俩来的啊!”
“商原侯在京都的府邸并不在这一带,而且就算是五殿下的王府也不在这边。”严彭掰着手指头,把她能去的地方列了一遍,“在下不明了,郡主是如何看见我等的?”
钟雨眠不言声了,她向来在战场上算计敌人,可没想到在京都被敌人算计了!
“还是说,郡主其实也在查些什么,要借我等之手行事?”
“那与你有何关系?”钟雨眠冷笑一声,转身便走,然而脚下是发飘的。
看来小长安不是瞎说,钟雨眠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严玉声名不虚传。
等钟雨眠走远,付正越才敢出声:“大人,这郡主……不会去揭发我们罢?”
“不会,武宁郡主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严彭轻叹一声,“我们也走,再晚些碰上刘家的人回来就不好了。”
等严彭回到京兆府时才发现,贡院里已经出事了。
“杨甫森不会害师父的,恐怕是情势所迫,师父不得已在贡院里。”邹季峰接到了刘凤枝家里来的消息,心下了然已然事发,“果真是考题外泄,但师父临时更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严彭有些意外:“换考题?师父这是得担着多大的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