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彭毫无做贼的自觉,大摇大摆地打开一间房门,主人家一样踏了进去:“刘鹤一个少爷秧子,要是看见我们从正门来,肯定把自己这些赃物都挪走了,哪能让我们查着。”
寒冬腊月的,付正越愣是出了一头热汗。
“你瞧瞧,”严彭十分有经验地开始翻屋里的床铺和床底,“你查到他卖考题多少银子一份?”
“……一百两银子。”
“嗯,这不就是。”严彭举着银票,“胆子真大,还敢走明账。也是巧了,这有一张隆昌商行的银票……”
这个时间,刘家的人应该刚把刘鹤送进贡院,正在往回赶,严彭算了一下,应该还有点时间,于是又在别处找了找。
付正越紧张得不行,连气息都快没了,惊惧交加地望着风。
“租约,银票,剩下的考题……”严彭只是短短半刻便满载而归,苦笑一声,“这么明显,是要把师父往火坑里推啊……走罢,待会他们家的人该回来了。”
严彭在湖州翻山越岭,翻墙倒是没什么,只是付正越是真真正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刚才进来是踩着一颗小树进的,这会出去可犯了难。
无法,严彭只能尽力把他先抱起来,而后让他扒住墙头自力更生。
费了吃奶的劲,严彭总算是手上一轻,只见付正越癞蛤蟆似的挂在墙头,双腿还在乱蹬:“严大人,严大人我……我害怕!你……”
“你什么,”严彭利索地翻上了墙头,“你少时都不掏鸟窝,翻墙都……不会……”
这下不光是付正越卡在了墙上,连严彭也挂在上面了。
尴尬二字顺着一堵墙,蔓延开来,从墙里,一直到墙外。
墙里有一堆积雪,墙外有一位郡主。
“看来就算小长安不在,我也有对手了。”钟雨眠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严玉声,你这身手不错啊!下来和我打一圈!”
严彭擦了把冷汗,不像刚才那么利索地翻下了墙:“郡主啊,你来此是……”
“严大人——我,我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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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线才是第一生产力/确信
这几天好忙,可能质量会下滑(。)
第9章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一点也窥不见刚才的晴空万里。北风也不打声招呼,须臾间便呼啸而至,卷去了天地间的枯枝败叶。
然而贡院中的气氛似乎比北风还要冷冽些。
主考的屋子门窗紧闭,然而毕竟已经老旧,隔不住外面凄厉的风声。桌上零散地摆着一堆皱皱巴巴的纸条,还有一些写着字的衣衫,刘凤枝,杨甫森,莫哲三个人各占桌子一边,神色都很凝重。
“才开考不到半个时辰……”杨甫森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竟然,竟然搜出了如此多的夹带!门口的搜查是纸糊的吗?!”
“再严明的军纪也难免会有疏漏,”莫哲低下头,“是我的疏忽,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了。”
刘凤枝看着一桌的小纸条,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些文章和他此次出的题极其相似,几乎就是照着那几个字写的文章。
“事已至此,该全力补救才是……”莫哲试探着说了一句。
杨甫森一瞪眼:“如何补救?这只是搜出来的,难道指挥使能保证只有这些人有夹带吗?难道这场会试就不考了?!”
“考还是要考的,”刘凤枝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士子们寒窗苦读,如何就要毁在我等手里?杨大人莫要着急,待我想想。”
杨甫森急性子,平日里还好,一遇到大事就半刻也等不下去,恨不能眨眼就解决了。
其实莫哲才是最担惊受怕的,这两位主考不是致仕了就是快要致仕的,出了这么个案子最多声名狼藉,已经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了。可他不一样,他还有大好前程呢!他还要再在这殿前指挥使的位置上坐一阵呢!
既然如此……刘凤枝眉头紧锁,对方堵住了他的退路,那他只能另辟蹊径了。
在桌上的沙漏只剩一半时,刘凤枝忽然起身提笔,写了些什么,随后交给莫哲。
莫哲接过,震惊地发现,这好像是一道全新的考题!
“杨大人,莫指挥使,随本主考前去更换考题。”
刘凤枝声音不大,然而这话掷地有声,十分坚决。莫哲明显感觉到自己腿软了一下,但还是撑住了:“呃……栖梧先生啊,这更换考题的事,需得先奏明圣上,可不得擅自做主。出了事,我们可都担不起。”
杨甫森刚要抬脚出门,听了这话立即反对:“指挥使,这都什么时候了!待会换完了考题,我即刻进宫禀明陛下!”
刘凤枝彻底不管他,大步走了出去:“来人,鸣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