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眠松了口气,又继续问:“老人家,他们做的甚生意,现在在哪,您清楚吗?”
老农点点头:“就是个酒楼,听说生意还不错呢。在莱县里面,叫……叫做……”
钟雨眠抻着脖子等了半天,老农也没想起来那酒楼到底叫甚。最后还是牧野拍板,大不了一家一家地问,总会有出路的。
“河东府?”方俞安有些惊讶,“好端端的,你到那里去做甚?”
严彭将一本书放在他面前:“去办此事,顺便清一清旧疾。现在郑必先在朝中的改制举步维艰,再不做些甚,恐怕都捱不到明年。”
桌上是一本医书,方俞安将灯芯剪短了些,室内顿时明亮了不少:“摄魂草?这甚东西?”
“本是胡人那里的,只是最近不晓得怎么回事,大周也有人种。”严彭神色有些凝重,“这不是甚好东西,其汁液能入药,只是这药叫人喝了,人也跟着废了。”
“那算哪门子的药啊?”
“爽快,”严彭道,“喝完了几天,整个人都格外有精力,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
方俞安挠挠头,总觉得这症状似乎还有个名字,叫回光返照。
“可你的伤还没好呢,乌晟又不能陪着你,你就如此自己去?”方俞安合上书,“万一有危险,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严彭失笑:“你如何跟小孩似的?放心罢,就算我自己一个人去,他们也未必敢动我,都得掂量掂量。”
方俞安偏头看着他:“想不到啊,玉声还有如此魄力呢……也是,你本来手里就握着岭南帮,谁敢招惹你呢。”
可能是为官几年的原因,认识严彭的人普遍有一个误会,就是他穷。
不过方俞安这下算是清楚了,严彭有银子,就是不花而已。
那买杨芳斋的点心的银子,都快够上普通百姓一日三餐的花销了,也没见他穷到如何地步。
“若讲招惹,殿下不才是最放肆的那个么。”严彭把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油灯挪了挪,“怎么样,身后有个有钱生意人撑腰的感觉如何?”
方俞安轻笑一声:“你伤还没好呢,就往甚河东府乱跑,再伤着怎么办。要不要我找人跟着你,还是让常安给你配几个人?”
严彭摆摆手:“可别了,我目下不宜大张旗鼓,登高易跌重……你也记着点!”
“一定要去?”
“不得不去。”
“多久才能回来?”
怎么还粘牙上了?严彭哭笑不得:“把路上的时间也算上,最迟两个月就赶回来了。”
方俞安摇摇头:“端阳之前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严彭一愣,忽然想起来,今年的端阳节确实意义非凡,是方俞安该行冠礼的日子了。
“好——”严彭拖着长调,“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呢?眼看着就要加冠,还在这跟我依依不舍腻腻歪歪的。”
方俞安好像还想再贫两句,然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兵部的彻查一无所获,还是不清楚那火铳到底是谁偷运过去的。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是通过黑市的各种交易买卖送到胡人手里的。”
“为何如此确定?”
“兵部无论出于甚原因,年年会盯着黑市看,这批火铳当时只是稍加伪装,经不起查。”
严彭思索片刻,忽然轻笑:“看来还有些作用,先前兵部盯着黑市,不过是要给些个达官贵人搜罗些稀奇古怪的物事,想不到也派上用了。”
“现在还在查,据戚逢和说,似乎不少银子都流到北原去了。”
这个结果让严彭有些意外:“难道河东一点也没有?”
方俞安摇摇头:“反正他们是如此说的,只提了个北原,也没说甚别处州府。”
“看来这河东府不得不去了……”严彭叹了口气,忽然方俞安伸手推开了他拧在一起的双眉:“别皱眉……河东府有那位八皇子封地,他醉心闲情逸致,所以我们之间倒没那么多隔阂,你若遇到麻烦了,可以去找他。”
严彭点点头:“我此次去,不止是为了摄魂草,到时候郑必先的改制推到那里,自然就会把这等毒物禁绝了……还有些旁的要紧事。”
方俞安思索片刻:“是御史上书的那事?”
“嗯?御史上书甚了?”
“你消息不是很灵通么,”方俞安狡黠地眨眨眼,“怎么此事都不晓得!”
“朝中的消息还不是都自你那里来的,你不告诉我,我哪里晓得。”严彭有些无奈,“他们弹劾甚了,可是一起贪腐?”
方俞安一愣:“没,没有啊,是燕云府的人牙子太过猖獗,几个知府一齐上书,御史借着这股劲弹劾的。”
这倒和严彭想的不一样,他此去是想查查黑市在大周内的情况,顺道去河东府处理一些岭南帮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