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开玩笑么,”方俞安翻了个白眼,“若是真想让他死,那齐汝钧断不会把他拉回来,直接让他死在北原给将士们殉葬了。”
“现在他还不能死,不是时候。对了,听说陛下有意要开边市?”
方俞安看了他一眼:“你这消息够快的啊。”
严彭笑了笑:“虽然我现在没个官身,不过还是要帮殿下做事啊。”
“什么都帮?”
严彭:“……”
他太清楚了,方俞安这样的眼神就是没憋好屁。
“等出了正月,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严彭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免得自身不保。”
方俞安不顾他挖苦,宝贝兮兮地护住他的手:“别乱动,迟先生说了还没好呢……其实我倒觉得,边市恢复亦是好事,省得户部那几位整天扯嗓子哭穷。”
“也不一定,”严彭道,“到时候找我麻烦的人,能直接从北原排到湖州府去!”
“……你如何那么多麻烦?”
“没办法,前人们惹祸太多,到我手里全是烂摊子。”
方俞安眯起眼,斟酌着问:“这么说,你应该姓白?”
严彭毫不避讳地一点头:“对啊……你不会才晓得罢?我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
“还有谁晓得此事。”
“除了阿昕和乌晟,估计迟先生能猜得差不多,别人就不一定了。”严彭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无论谁问起你都得装傻,听见没有?”
“那你跟我一起掉,”方俞安深情款款地执起严彭的伤手,“从此……无论化蝶还是做鸳鸯,都是比翼双飞的,如何?”
严彭:“……您别再叫老鹰吃了。”
“我去看看迟先生,快到喝药的时辰了。”方俞安刚起身,迟畔便推门而入,端着一碗依旧看着就苦的药汤子。
“这一味药是最后一晚,今夜看看情况,没事就不用再喝了。”迟畔把药碗放下,“别捏鼻子!你都多大人了,喝个药还如此扭捏!”
严彭瓮声瓮气地狡辩:“迟先生,您自己尝过这药吗?您晓得有多苦吗?!”
迟畔冷笑一声:“我一没伤二没中毒的,干嘛喝药?少啰嗦,刚才看见乌晟了,估计还要有事要找你呢。”
正说着,乌晟便推门走了进来,然而脸色并不是很好。
“出甚事了,说。”
“先生,黑水河涨水了。”
严彭正被这药汤子苦得面目扭曲,闻言顿时撂下碗:“甚时候的事?”
“晌午刚传回来的消息,北边已经开春了。”
严彭这下连蜜饯都没心思吃了:“坏了,小长安还在燕云呢。俞安,赶紧给他传个信,这些天北原可能不稳当,一切小心。”
这屋里四个活人,只有迟畔觉得,把王爷当下人使唤不太对劲。可看他们几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顿时又联想起了刚刚听的墙角。
嘶……难道是真的,不是做梦?
“迟先生,过些天您和乌晟便回湖州罢,我这边没事了。”严彭道,“阿昕拜托您了。”
迟畔一点头:“你自己也注意些,记住,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
严彭一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乌晟,回湖州安顿好了之后立刻到北边看看,朝廷没准要开边市,更有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边市需得礼部和户部共同出面,”方俞安把信口封好,“完善前朝制度倒是不难。只是落到实处后……不好说。对了,黑水河是哪里?”
“是北边的黑市,”严彭解释道,“这本是胡人的叫法,时间久了就如此定下来了。”
把胡人还回去的节骨眼上,黑市开始蠢蠢欲动,这不是甚好兆头。毕竟胡人一旦开始倒卖,后面一定跟着些石破天惊的事。
“无论如何,还请殿下想法子让齐家的人把柯蒙多押回去。”严彭道,“这个祸害若是流窜到大周境内,不是甚好事。”
多说无益,现在看上去还风平浪静,无甚太大波动,也能暂时安心。
“改制之事如何了?”乌晟趁着城门还没关,连夜往湖州赶路了,迟畔便坐在严彭旁边问起了一直关心的事。
严彭大爷似的躺在那:“我又不插手,你得去问五殿下啊。”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深夜来访,方俞安这会出去接客去了。听吉祥的话音,好像还是不常来的人。
迟畔撇撇嘴:“你们俩是一伙的,问谁不是一样。”
严彭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然,迟畔下一句便问:“这五殿下和你……是先前有甚渊源,还是单纯觉得你好啊?还是你给人家下甚迷魂药了?”
严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当年阁老于我有恩,所以你找到我的时候,就算我已辞官,还是没怕这个麻烦。”迟畔怕被人听似的压低了声音,“我年纪比你大,可见识能力未必如你,本不该多嘴……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