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李清泉你话怎么越老越多了!”
最后那句说齐鸢有可能丧命的话,莫名地击中了郁酲的逆鳞,让他直接烦躁地拍案而起。
他想装出满不在意的态度,可那不好的猜测就化作一只虫子,钻进了他的心脏里不断地筑巢。
半个时辰后,诏狱里的官员与兵卒都诚惶诚恐地跪到了一间破败又肮脏的囚牢前。
郁酲最后还是耐不住那朕抓心挠肝的担忧,赶去了诏狱,狱卒瞧见帝王到来露出的惊恐神情,已让他感到了不妙。
可随着引领走到那间囚牢时,他直接被惊得狼狈地呆在了原地。
牢房里铺着潮湿的茅草,一个人披头散发地瘫软在上面,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鲜血,把铺在身下的干草都染成了腥红色。
而那只曲着摆在胸前的右手,好像被凶兽撕扯烂了那般,手腕以下消失不见了,断口还坑坑洼洼的,他甚至还能清晰地看见肌肉组织和森白骨头。
郁酲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踉跄着扑到对方身边。
“齐鸢!”他颤抖着撩开那人被冷汗浸湿的玄发,就瞧见了齐鸢那张毫无血色、还横亘着一道鞭痕的脸颊。
恍惚间他感觉齐鸢好像已经死了,可幸好凑近了看,才被他捕捉到对方的胸膛还有及微弱的起伏。
“董演呢,他滚去哪里了,朕何曾允许他对皇后动这般的刑了啊!”
郁酲这瞬只感到了翻天覆地的暴怒,他轻手轻脚地把齐鸢打横抱起。
怀里人全无意识地软软窝在他的臂弯里,脑袋就像断线傀儡那般无力地搭在他的肩头。
他原先只以为董演会小小地惩戒齐鸢,从没想过向来温善的老师会这般残忍地折磨对方。
“陛下寻微臣是有何事?”郁酲还没抱着齐鸢走出多远,董演就满脸笑意地迎到了他的面前。
他瞧见帝王动作小心地抱着齐鸢,明显是要把人带出去医治的意思,面上笑意便淡了两分。
“昨日陛下亲口下旨把皇后交由微臣来惩治,可陛下怎么这般快就要把人接出去呢。”
“董演你还好意思说,朕从没要你这般把他往死里折磨啊,你是不明白朕的意思吗!”
郁酲感觉到怀里的齐鸢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上的温度也在逐渐消失,他便更加的烦躁。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攥住,疼得有些窒息,从齐鸢身上传出来的刺鼻血腥味,让他眼前都变得昏暗发花。
“微臣自然明白,陛下忌惮齐家功高盖主,害怕执掌兵权的齐烨会危及到陛下您的皇位,所以您要寻借口来打压齐家,所以微臣这不就在替陛下您动手吗?”
董演却丝毫不惧郁酲的怒火,依旧笑得温善,可眼睛里却闪烁着放肆的暗芒。
他语气突然阴沉下来,唇角的笑容也蔓上了两分狰狞。
“而且是皇后残忍地杀了我儿,微臣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他对良儿用了水刑,微臣便让殿下试试炮烙,他让良儿的所有指甲被掀掉,那微臣便让殿下把这只乱伤人的右手给卸了。”
“董演!”这番话就化作尖锥狠狠地捅入郁酲的脑袋里,让他的头瞬间就爆炸开尖锐的疼痛。
他愤怒地粗重喘着气,眼神阴狠地朝着董演骂道:“你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啊,你是怎么敢越过朕想处死齐鸢的!”
“这不都是陛下您给微臣下放的权力吗,微臣只是替您做了您不舍得做的事情罢了。”
董演看着被郁酲好像护食般,抱在怀里的齐鸢,惋惜地摇了摇头,好像在遗憾无法再折磨对方那般。
“你放肆!”郁酲愤怒得眼眸都犯了腥红,他从没被脾性温厚的老师这般讽刺地顶撞过,双眸便更加不敢置信地瞪大。
董演讽刺地扫了眼郁酲,就似彻底脱掉了身上那层伪装的外皮,终于露出了里面狰狞丑陋的面貌。
“微臣不敢,只是陛下还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处置微臣吧。”
他忽视郁酲周身散发出来张牙舞爪的煞气,脸上的嚣张再不遮掩,他的声音大得让郁酲的耳朵都隐隐作痛,“微臣告退!”
“你们给朕去把他拿下,听到了没有啊!”
郁酲被激得脸色时青时白,想要吩咐周围的兵卒去押下董演,可周围却无一人听他调遣!
第16章 朕想要给他解读
郁酲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群跪在自己面前,可却抗旨不遵的兵卒。
他暴怒得鼻翼都在明显翕动,双眼泛着疯兽般的腥红,他甚至感觉自己这个皇帝都有些可笑。
夜幕彻底降临时,郁酲才抱着浑身淌血的齐鸢踉踉跄跄地回到未央宫,他从未有一刻感到过这般极致的恐惧。